怀真点头道:“剑郎……有这个名字,何必再有什么扶桑名字?”

    阿剑心头一动,张了张口,却是无声,此即见她怔怔地望着河岸出神,便道:“好罢,我同你说就是了。”

    怀真回过头来,一时竟忘了他要说什么,只过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问过他唐毅如今何在的话,忙定睛听他说来。

    阿剑见她细看自己,才说道:“他原本在浙海这边儿,只前些日子,不知为何他撇下公务,只悄悄地带了几个随从……仿佛是要赶回京去,我是后来才得到消息的。”

    怀真大为意外:“你说什么?三爷回京?我、我怎么不知?”

    阿剑道:“他此事行的隐秘,我也是前几天才得知消息,此刻按照行程,只怕他也将回到京城了。”

    忽又冷笑:“据我所知,京城之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公事,先前连平靖夫人仙逝他都不曾回京,这一次倒是不知为了什么。”

    怀真也是懵然不知,阿剑扫她两眼,似笑非笑地道:“只不过,倘若他是为了你回去的,可要叫他失望了。”

    怀真皱眉道:“你不要胡说,三爷怎会为了我回去。”

    阿剑道:“谁知道呢。我不过是想的罢了,倘若真的为了你,那可是有趣的很。”

    怀真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便含怒瞪着。

    阿剑却仍是笑,却又倒了一杯酒,送到怀真跟前儿,道:“要不要尝尝看?本地的香雪酒。”

    怀真一言不发,举手给他打落。

    酒水泼了一身,阿剑也不恼,仿佛方才的事让他甚是愉悦。

    乌篷船悠悠往前,转了个弯儿,此刻路边儿的行人多了起来,阿剑本想让怀真到船舱里头,然而看她凝眸望水,眉宇中有些悒郁之意,他便并未出声。

    如此船又幽幽行了一段,拐进个狭窄的水道,两边儿矮树横斜,枝桠几乎落在了水面上。

    怀真仰头看着,见树枝将天空遮蔽起来,底下是船跟水,抬头是树跟天际,感觉甚是异样,只是望着枝桠间闪闪烁烁,不多时便有些头晕。

    是夜,便又在一所新宅中歇息,怀真见不是昨儿歇脚之处,心中暗想,这只怕是他们的狡兔三窟之意,不过连日来总是赶路,如今到了山阴,却竟有些停歇下来,不知何故。

    忽然又想到阿剑曾说:山阴临近浙海。

    怀真心中便浮出一个不祥的念头来,只是不敢细想。

    果然,换了新宅之后,一晃已有两月,再未出门,期间有一阵子,听到外头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怀真身边儿也无人同她说话,因此过得懵懂,更不知如何。

    又过几日,自己才隐约想起来,原来是过了腊八,将要新年了,故而外间的百姓人等正在庆贺。

    想不到将要过年还罢了,忽地想到,便不由把家中诸人都又念想了一番,委实困顿忧闷的无法,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也察觉她心情不快,隐约也有些翻腾。

    怀真便勉强出门,在庭院中有几棵花树,其中一棵玉兰花,正含苞待放,另一棵却是腊梅,郁郁簇簇,开的正好,怀真嗅着那幽甜香气,心底的烦躁之意才逐渐散开。

    不知为何,自从有了身孕后,她愈发喜欢这些香气,不似是先前有小瑾儿的时候,心头总是慌得很,也是半点儿香料也沾不得,否则便更加不适。

    然而这回不同,有时候心里焦急不安,只要嗅到花香等气息,便会很快地定下神来,久而久之,怀真也似明白了,定然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喜欢这种清香味道,因为这点儿……怀真总觉着这次一定是个女娃儿。

    此刻她怔怔看着那金黄的腊梅,忽地想到肃王府内那偌大的梅树,一时眼前也浮现昔日场景,迷迷离离,只不知今生,竟还有没有机缘再回去看一眼那大梅树,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

    眼见将要过年了,怀真粗粗算了算月份,心想再过两个多月也就是产期,然而此刻,她却不想这孩子这样快就生下来,只因兀自不知前头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样儿的命运。

    这一日,阿剑从外头来,忽然竟带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到。

    怀真第一眼看见之时,还以为是幻觉,怔怔然不信。

    那人却走上前来,似笑非笑地行礼,道:“姑娘可好?”眉眼带笑,透着一股机灵,这人竟是王浣溪。

    怀真猛然紧张起来,以为王浣溪也是给捉来的,谁知见她神情一派淡定,才意外道;“你、你如何在这里?”说着又看阿剑,仍是悬心。

    浣溪淡然道:“是少主怕姑娘孤单,特意叫我来陪着的。”

    怀真一惊:“你叫谁少主?”

    浣溪看了阿剑一眼,笑而不答,其意自明。

    阿剑面无表情,只吩咐说:“好生伺候。”转身自去。

    浣溪行了礼,便自来熟似的进了厅内,怀真不敢置信,缓步挪进厅中,望着浣溪背影,问道:“你、你这是何意?你不是在镇抚司么?”

    此刻厅内院外尽都无人,浣溪扫了一眼,却笑道:“原来果然谁也不曾跟你说,倘若上回我死在镇抚司,只怕也没有人知道。”

    当下,便将昔日在镇抚司中、阿剑如何现身,唐毅如何绝情……胭脂如何枉死等事一一说了。

    怀真听到她被唐毅一箭穿心,如闻天书,浑身也微微有些战栗,后退两步,缓缓地在榻上坐了。

    浣溪点头说道:“你是不是不信呢?我白捡了一条命,也还有些不信呢……只却牢牢记得,胭脂姐姐临死曾劝我,何必对一个无情的人滥情,且看她的下场,就是个例子,我是侥幸命大没死罢了……然而我……”

    怀真咽了口唾沫,抬头看她。

    浣溪狠狠道:“凭什么我在他眼里,总如草芥一般,纵然当时我死在他跟前儿,他都是眼皮也不眨,然而先前为了你,竟是那样慌张……我思来想去,总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怀真问道:“那日你在府内,说应蕊做了倭国细作,也是假的?”

    浣溪笑道:“这个却是真的,不过当时还没全都同你说实情,其实真正的应蕊早就死了,先前在王府内那个,却是易容过了的细作,只不过她毕竟无用,很快给镇抚使怀疑上……凌景深命我过去查明端倪,我的确是查到了她暗中跟倭国人联络……可我却不像是凌景深所想的一样,还是如先前一般对他们死心塌地的罢了。”

    怀真道:“我不懂。你……你却想如何?”

    浣溪握拳冷笑:“你如何不懂?我想报复!我想为胭脂报复凌景深,也想为了我自己报复唐毅!凭什么……在他眼中我始终如此卑微?既然先前所做的种种都不足以让他动容,那么就做一件令他毕生难忘的……”

    怀真忍不住站起身来:“你做了什么?”

    王浣溪笑的十分得意:“我利用在镇抚司之便,偷到了一份机密,正是唐毅苦心孤诣、在浙海一处火药囤积地图,利用应蕊搭线,亲自送给了少主作为进身之功,等少主的人将这地方毁了,唐毅才会后悔他昔日不把我放在心上,也才明白他错过的究竟是什么。”

    怀真气怔,浣溪却走到跟前儿将她扶住,温声道:“姐姐还是不必如此动怒,若是对腹中孩子有个什么不好,这份大礼,可比我送给唐毅的要更让他肝肠寸断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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