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赟又想了想,对小瑾儿道:“我看瑾儿举止如此,必然是习武了?”

    小瑾儿很是谦虚,道:“其实算不得,只是父亲随意教了我几日罢了。”

    王赟越发赞赏,笑对唐毅道:“看令郎这幅神采气度,将来或许也是我辈中人,我只等着那长江后浪催前浪之日呢。”说着大笑数声,竟俯身从靴筒里掏出一柄小小地匕首来。

    却见是鲨鱼皮的外鞘,手柄处镶嵌三颗彩色宝石,王赟道:“这是我前年剿灭海贼,收了来的,乃是玄铁制成,虽是难得,却仍为凶器,又且如斯锋利,本不适合送给小孩子,然而我看小瑾儿并不是常人,索性就送你当见面礼罢了,也望你将来,也似你父亲一般,怀瑾握瑜,运筹帷幄的,做什么也是一个势若破竹,势不可挡。”

    小瑾儿见得了一把兵器,早喜欢起来,忙躬身谢过:“多谢伯伯吉言。”

    唐毅张了张口,也没拦挡,当下小瑾儿双手接了过去,竟迫不及待地把匕首拔了出来,见锋刃森森然,宛若一泓秋水,果然是好一把兵器。

    王赟见小瑾儿满目喜欢,他便笑道:“不嫌弃就极好了,只是切记的此物着实锋利,不是好玩的。”

    唐毅拔了一双镶银的乌木筷子,对小瑾儿道:“你来,试试看。”

    小瑾儿看着父亲目光,已经会意,便握着匕首,半是犹豫地削落下去,他其实并未用力,然而见刀锋所至,那镶银的一头筷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断落在地!

    小瑾儿不由惊呼了声,这才知道“削铁如泥”是为何意。

    唐毅方才笑道:“快去收藏起来罢了。”

    淡淡一声,小瑾儿明白,果然小心回鞘,捧着回到书房,好生收藏了起来:他人小,却极聪明机灵,知道若给怀真看见了,只怕会担心,或不许他拿着也未可知……故而小瑾儿只妥帖收好,等闲也不拿出来显摆。

    且毕竟此物非凡,家里头又时常有凌霄凌云、宝殊泰哥儿他们来玩耍,若是碰着不是好耍的。

    是日,王赟及至午后、酒醒方去。

    且说先前唐毅未曾回京之前,京内便有些传言,说礼部尚书职位一直空缺,便是皇上有意留给唐毅的,且等他回京来后,仍在礼部任职,只不知端地如何。

    不料这日,果然便下了旨意,又重调任唐毅自回礼部,仍担任尚书一职,且因他海疆之行,对国体大有裨益,便又特加封了太子少师、毅国公。

    这也算是本朝几代下来,第一位册封的国公爷了。

    赵永慕事先竟也并未对唐毅透风,事后,唐毅方道:“皇上这般荣宠,倒是让臣无以为报了。”

    永慕笑道:“这算什么,又不是朕的私心,纵然论功行赏,也不过如此。”

    唐毅道:“话虽如此,可……”

    永慕道:“你是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怕让人觉着是朕徇私行事……反而不美?”

    唐毅一笑不语,永慕看了他半晌,复温声道:“放心,所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何况你的功绩,满朝文武谁不信服?若不如此封赏,只怕天下百姓也不肯服。——若以后还有人能如你这般勤勉能耐,朕依旧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唐毅便只谢恩罢了。

    话说唐毅出了宫中,恰逢一人也正往外而行,远远儿地见了他,便忙止步。

    唐毅早认出此是谁人,走上两步,见那人拱手作揖,已经笑迎上前,唐毅便也笑道:“慕掌柜,暌违良久,不知可好?”

    原来此人正是慕宁瑄,依旧是素袍乌冠,飘然出色,见唐毅如此,便也笑说:“拖赖唐大人的福,向来安稳。”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自去,唐毅知道他今日进宫是为何事,便道:“慕掌柜既然说安稳,自然最看重的便是这个,如何却不向安稳里去,却偏要从惊涛骇浪里行呢?”

    这话别人听了,只怕不解,然而慕宁瑄却心里通明,因笑道:“慕某临海而居,最知道水性的,有时候看着平稳无波,然水底下,却是漩涡处处,暗涌不绝,倘有人被此假相迷惑,只觉安稳舒适,只怕殒身不觉而已。至于惊涛骇浪,若然习惯了,岂不闻有那一句——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何况如今海匪畏怯,倭人退避,还要多谢唐大人造福万民。”

    慕宁瑄说着,便端然举手,向着唐毅深深一揖。

    原来自从海疆靖平,大舜海防日渐巩固,水师名扬海上,海禁解了之后,海外各国比如苏禄,满剌加,苏兰等相继来朝,海道亦逐渐恢复通畅。

    近来皇帝又下了旨,筹备海船出使之事,慕宁瑄今日便是特意为此而来。

    当初慕宁瑄把重金所得的金钗又“物归原主”,便是看准了唐毅所为,故而“压”了来日所图。

    倘若不是唐毅先前进言,皇帝又怎会动心欲派使船,纵然指派,奉旨行海之职,也未必会落在慕宁瑄身上。

    这也是唐毅承记着慕宁瑄当日暗中报信之情,投桃报李罢了。

    唐毅见他多礼,便笑吟吟道:“慕掌柜不必如此,我原本也是觉着你心有四海,倒不是个一味贪利之人,正朝廷水军初成,也要出海航行,巡扬国威,慕掌柜又是个玲珑八面之人,若是同使臣同行,自然相得益彰,也盼慕掌柜体沐皇恩才好。”

    慕宁瑄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明白唐毅的意思,便垂眸正色道:“大人也知道慕某,虽不敢说富可敌国,却也有几世用不尽的金银,当初未行海禁之前,兀自可以任海而行,虽盗匪倭寇横行,以慕某的财力,未必不足以相抗,然而一人之力,又有多大?到底极有限,何况海道不畅,四海各国都不敢来往,加上朝廷不理,官吏无能,真真叫人灰心……当初来到京中,本也并没存多大所愿,不料正大人致力海疆之事,正如满目黑暗之中见一灯火光。”

    慕宁瑄倒的确是富可敌国,当初也自有一队浩大船队以及护卫罢了,然而他纵然能自倭人跟海匪丛中突围而出,航行各国,然而因舜水军弱势,各国不免冷眼。

    以至于后来大舜又行海禁,因此纵然海上辽阔无垠,却竟然是寸步难行了。

    一直等到今日,终于复扬眉吐气。

    慕宁瑄说到这里,颇为感慨,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今日大舜水师初见起色,海外各国亦重又来朝,岂不叫人振奋?在民在商,慕某也始终都是大舜子民,也始终铭感大人之恩德在心。”

    唐毅闻言笑笑,抬手在他臂上轻轻一拍:“慕掌柜能有这份心怀,也不枉我举荐之意了,既如此,且先祝海行顺畅,早日归来如何?”

    慕宁瑄躬身还礼:“必然如此。”

    如此一年之后,沿海各地战船统共起来,已经有一千八百余艘,可见再过四年,必然过三千无碍。

    海防焕然一新,流露出兵强船壮的气象来。

    皇帝又下旨,定在来年五月,命沿海十一地水师各派兵力,组成千艘战船,于沿海各国航行来往,一来是为了彰显海防之力,同各国互通有无,二来也自有威慑之意。

    那日,大舜水军船只出海之时,浩浩荡荡的船队行于辽阔海面之上,极大的旗号迎风招展,金色的阳光照在那“舜”字之上,威武光明,众国慑服。

    是年,却也有一人从泉州回来京中。

    凌绝在朝堂上面圣之后,又顺序去贤王府拜见,而后便又去见过唐毅。

    原来近来,泉州之事终于荡平,重选能吏良将,调集战船,在流求海上一带,同倭人海贼连番交手,最终敌人败退。

    在流求小王请求之下,又将大舜水军二百艘战船,连同水军两千人驻扎在流求岛上,以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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