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院子外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听说舅妈带着我的表弟妹来了,在哪里呢,快牵出来让我瞧瞧!”
岫烟只见一个穿戴仿若神仙妃子的女子走上前来,拉着自己的手道:“哟,这就是邢妹妹吧,出落得真是标致!”
岫烟望着邢夫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邢夫人道:“这是你琏二哥哥的媳妇儿!”
岫烟侧身,轻轻的叫了声“二嫂子”。
“乖,领着你弟弟跟着你们平儿姐姐吃果子饼去吧!”只见一个穿着打扮同样光鲜亮丽,头上插着一枝秋海堂宫花的女子走上前来拉她们,岫烟不知道她的身份,既然二嫂子让叫姐姐她就称呼她为平儿姐姐。
岫烟的弟弟邢岫玉比岫烟小五岁,生得粉雕玉砌的,像个女娃,胆子也小,虽然躲在岫烟身后不能出众,却也谨守礼节,见岫烟叫人,他也跟着叫,虽然声小若蚊,但平儿还是听见了,捧了一捧枣仁核桃,微笑着半蹲着递上去,真如她的名字般平易近人。
邢岫玉初入府的拘瑾立即没有了,从岫烟身后走了出来,牵起衣襟兜了,径自坐在一张葬锦小兀子上吃起来。
岫烟也坐在另一边的小兀子上拣了一块杏子腌压而成的果脯肉细细的品尝起来,虽然她们家也是种果子的,卖不掉的新仙果子不是风干就是腌制成果脯肉,所以岫烟也没少吃这东西,可这府里的果脯果然风味独特,腌的时候肯定不止放了蜂蜜吧!岫烟一边吃一边听大人们讲话。
邢夫人依然端坐着,不紧不慢道:“你怎么亲自来了?府上不忙吗?我可是常听下人说你每每忙得脚不沾地呢!”
“可不是吗?府里人又多,事又杂,我每天都忙,难得我今儿上午闲着没事,可巧舅妈一家来了,这不是缘份吗?我来看看,算是我替二爷尽了一份孝心!”
邢夫人想,还不知道是真孝心还是假孝心呢,继续道:“你在这些事上面倒还可以,只是手头捏得太紧了,不见得就是好事!”
凤姐一听就知道她婆婆是指支银子的事。凤姐乐呵呵道:“区区二十两银子,哪用动帐上的,既然是舅母家有需要,直接拿我的梯己罢了,谁手头还没几两灵活银子,动帐上的又写对牌又跑腿,又要惊动人,写在帐上也不好看,年底查帐让人看了去岂不让人笑话!还不如我拿了自己的梯己亲自孝敬呢,又好看,又体面,还不费神,关键是我想来看咱家舅舅舅妈了!”
一席话说得邢夫人面红耳赤,眼睛都绿了,赶紧摆手道:“既然你的孝心尽到了,你忙你的去吧!”凤姐放下一封二十两的银子携了平儿走了。
路上,平儿报怨道:“奶奶平日里不知道白填了多少梯己,偏偏这位还不领情,隔三差五寻三找四!”
“她就是见又得我当家呗,偏偏我当了家又不为她循私枉法,她心里自然不自在,找着个由头就要来支银子,我又不能太违逆她,谁叫她是我的婆婆呢,太大的数目她也不敢支声,毕竟上头还有老太太呢,一些小额的我王自己赔了倒干净,省得她整日在我边念叨!”
“三天两头的也不是个事啊!”
“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只是不会傻到动那明面上的,再说了,二十两银子买个乐子也值,你没看到大夫人的脸都气绿了吗?我乐得又做好人又做坏人呢?就让她守着她的银子进棺材去吧!”
“大夫人又不傻,从今以后她会记恨你的!”
“你个傻丫头,她记恨我又不是一朝一夕,只要明面上大家和乐一家亲,老太太见了高兴,就万事大吉!”
平儿笑笑不再言语,主仆两人春风得意的回到碧桐书院。
凤姐躺在床卜道:“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佳节了,咱们又要忙起来了,拣了空,你也赶快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才好战斗,你说咱主仆都是什么命啊,人家高乐之时,偏是咱俩最辛苦之日!”
平儿告辞出去,凤姐又直起半截身子道:“对了,找人去查一下那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怎么不知道大夫人还有一位兄嫂。”说完,她复又躺下,自言自语,“这一天把我累得骨头都酸了!”闻着屋子里的百合香才渐渐入眠。
这边,邢夫人把二十两银子递给胡氏,胡氏先是推辞,邢夫人不悦:“又不是我给你们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媳孝敬的,你不收,难不成还让我给她送回去!”
胡氏只得收了,千恩万谢,邢氏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胡氏又道:“那房子的事?”
“房子的事须得从常计议,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这府里是我那儿媳妇当家,帐上的银子我是一分也支不动的,每个月也就那二十两月银,你是不知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家,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一年到头有个二三十两的节余算是不错了,碰到事多的年头,月钱竟是不够用,像咱们这样根基不够的人家嫁到这样的公侯之家,便卖了头面首饰充场面的事也履有发生,以前我不知,想着嫁入这样的人家有吃不完的金山银山,爹爹为什么还要我带着全家人的产业家当嫁过来,如今算是明白了,外面人看着排场光鲜,可个中的困苦只有个人知道罢了!这些年的场面活把我邢家的家底掏了个精光,我不敢对外人说,唯独敢对我邢家自己人道苦罢了!”说着,邢夫人竟掉下泪来。
胡氏信以为真,低着头惭愧道:“没想到姑奶奶竟这样艰难!”于是拉着一双儿女要告辞。
邢氏假装拭去泪水,向王善保家的招手道:“去我的屉子里称二十两碎银子来!”
邢夫人递到胡氏手中:“你们难得来一趟,我也没有多的,这二十两碎银子就当是我孝敬你们的。”
胡氏推辞:“姑太太日子本就艰难,这我不能要!”
邢氏摇头笑道:“哪就艰难到那个份上了,吃穿用都是公中的,饿不着,冻不着,不过就是缩着头做人罢了,你们既然来了都中就玩几天吧,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看,该玩玩,够了依旧回去种果子树,哪天想咱们了再来也不迟!”
胡氏一一答应着,王善保家的把胡氏一家送了出来,胡氏拉开钱袋一看,果然都是夹得很碎很碎的银子,心想姑太太真心没骗他们,果然日子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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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都中趣闻
邢忠他们出来了便迎上去询问情况,他媳妇摇头着头把里面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邢忠本就不抱多大希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反而笑笑道:“傻婆娘,人家不过是在你面前演戏罢了,公门之中用钱之处虽多,可有出有进,哪就像她说的那样,甚至稍微有点聪明的人进了那府里当差,不是掉进了金库,哪个不是捞得脑满肠肥,更何况这些正经主子,人家一说,偏偏就你当了真。”邢忠一边说一边在那后门口的小石蹲上不紧不慢的敲着烟灰。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尴尬!”
胡氏去打他丈夫,他丈夫不躲避,任由她胡乱敲打了一阵子,然后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别胡闹了,老夫老妻的,孩子们看了不好!”
胡氏停了下来,见两个孩子正捂着嘴偷偷的笑呢!她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快步上前抱起小岫玉坐到牛车上,岫烟自己爬上了牛车后,邢忠最后一个坐上驾驶位置,一扬鞭子,牛车蹬蹬的跑起来了。
胡氏道:“当家的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趁着天没黑,咱们赶快出城,随便找一户农家投宿!”
“可是你的脚疾不是又犯了吗?”
“不碍事的,这城里的客栈老贵了,咱们一路上的盘缠也不多了,能节约的尽量节约吧!”
“当家的,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虽说事情不是咱原想的状态,可这次进府也不是一无所获,瞧瞧!”胡氏把两卦银子递到邢忠手里。
“哪来这么多钱?”
“这封整的是姑太太的媳妇儿孝敬的,这封散的是咱姑太太的情儿,虽说姑太太不太爱搭理咱们,可毕竟是公门侯府,人家随便拔根汗毛都比咱的腰粗呢!你瞧瞧我这进去才半晌收入了整整四十两银子,这得咱们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多少年啊,可见这京中的银子比乡下好赚!留在都中的事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好事也就碰头的这一朝儿,过了今儿,怕是再入这门子一朝都难!咱们在这儿又没个差事,这儿的消费可比不得咱乡下,坐吃山空的,这四十两银子怕是撑不了多久,还不如拿了银子回乡下,这四十两够咱们吃几年了!”
胡氏想了想,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丈夫说的也是事实,于是这个婆娘的底气稍微弱了些,只嘟嘟哝哝道:“好歹也来了趟都中,总得去见识见识,将来回到乡下也有谈资,不至于太被笑话!”
邢忠想到犯了脚疾,不好好休息一下,怕落下病根,刚好又得了些意外之财,于是一家人便决定去找一家客栈住下。
路上,邢忠给她那“天真”的傻老婆继续上课解闷,岫烟和她的弟弟也顺便听着,邢忠道:“公门侯府之人,个个都长着势利眼,富贵心,就算不以权势欺人,也一定把人分为了三六九等,不是一流的人他是不屑于亲近的,若是出于某种不得以的原因不得不亲近,他也一定是捂鼻遮口,千番不情万般不愿的作态,我们虽是庄稼人,可我们也不指着他们吃饭,各珍各爱,以后还是少与此类人接触!”
胡氏笑道:“肯定又是隔壁李秀才的书把你读魔了!”还说要抢了岫烟的手抄本来烧了呢!岫烟一听说胡氏要烧了她的书,赶紧紧紧的抱在怀里,微笑着道:“妈,弟弟将来还指望着这些书当官作宰呢!你可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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