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妹妹,你还病着呢,要不叫紫鹃姐姐去请了惜春妹妹来吧!”

    “也好!”

    于是黛玉叫了紫鹃去请惜春。

    她拉了岫烟的手进到屋里道:“趁着惜春妹妹还没来,咱们赶紧打扮起来!”

    “嗯!让我来给妹妹梳头!”

    黛玉乖乖的坐在镜前,岫烟拿起桃木梳给她梳起来,镜子里那张精致的小脸一动不动,像一幅定格的画卷儿,那丝绢般柔软的长发不着一物自由的披散在肩上,越发的显得她不染纤尘。

    看到此刻不苟言笑的黛玉,岫烟终于明白林妹妹为什么会被称作“世外仙殊”,她就是那不染纤尘的仙子,只因遇到了宝玉沾染了人世间的情感,有了喜怒哀乐才变得像个俗世间的小女儿,一个会哭会闹会使小性儿的小家碧玉,若是哪一天她跳脱了情海,脱了那些人性,就真的成了世外仙殊。

    头发梳好了后,再施了些脂粉,黛玉变得精神起来,她望了会儿镜中的自己,再望了望岫烟,有些失望道:“病了这些时日,倒要靠脂粉来遮掩病容,倒不如姐姐清水出芙蓉般光彩俏丽!”

    “施脂粉有施脂粉的好处,妹妹若不喜欢就得好好养身子,等身子养好了,脸上自然有了光彩,谁还用那些东西!”

    “嗯!”黛玉欢快的答应着。

    黛玉刚梳妆好,惜春就来了。

    黛玉笑道:“你倒是会掐着时间点儿来!”

    惜春也不多话,只一味的画画,画完了就走了。

    岫烟和惜春接触不多,就问黛玉,黛玉道:“她自小性子就孤傲,不爱和咱们说话,这几年性子越发的古怪,不和咱们一处玩闹,竟天天和姑子们搅在一块儿!老太君说了她好多次,她都不听呢!”

    岫烟想,难道四小姐小小年纪竟有看破红尘的念头!也不知受了什么打击。

    黛玉把画挂起来后,想到自己的廊上养了一只鸽子,于是连笼子一起取下来,送到岫烟手里道:“我竟把它忘了,这是我养了几年的信鸽,它已经对这里很熟了,你拿回去,想我了就写信给我!”

    “嗯!”岫烟答应着。

    分别前的最后一晚,两姐妹同衾同枕而眠。

    黛玉双手拉着被口,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杏眼圆睁,望着帐顶,认真道:“姐姐,给我讲讲你和你的牧哥哥的事吧!”

    岫烟盖着被子的一角,一截雪白的膀子挂在床头上,望着黛玉望着的方向,视线处开始迷茫:“牧哥哥是个不苟言笑,却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的唇很薄,睫毛很长,他不经常笑,可一旦微笑,便如春风化雨般,滋润心田,对待感情,他很慢热,可是一旦爱上便此生不渝!我和他是邻居,咱们从小就认识,他从小就很严肃,虽然咱们只有一门之隔,他却从来不和我说话,而我总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有一次,我们在村子的桥头相遇,他却对我视若无睹,我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扭伤了脚,他探究的看着我,由于我是故意的,我竟有一种被他看穿的羞愧感,我羞愧得埋下了头,他却轻声道,以后别再这样傻了,然后弯下身,把我背了起来,那时我趴在他的肩上,感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呵呵,宝哥哥!”黛玉在梦中咯咯的笑着。

    岫烟转过头见黛玉已经睡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油灯前吹灭了灯火,复上床,盖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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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回家

    第二日,岫烟就急匆匆的搬出了园子,没有打招呼就回到了家中。

    那时,胡氏正在院子里洗萝卜,邢岫玉穿着青蓝布的半新不旧的夹衣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啃着半根萝卜,胡氏一边洗一边朝他微笑。

    虽然日子很苦,可岫烟看得出有弟弟陪伴着,母亲此刻是幸福的,而她也迫不急待的想要加入他们的幸福中,满怀热情的叫了声“妈!”。

    岫烟以为母亲会激动的抱住她,没想到母亲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在裙布上擦了擦,慢慢的转过身来,眼神中满是惊疑之色:“闺女,你怎么回来了?”

    她的眼神在岫烟的包袱上掠过,一种不详的预感立马袭卷了她,她只觉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妈!”岫烟扔下包袱上前扶住她。

    胡氏摆摆手,示意岫烟不要去拉她,此时此刻她只想在地上坐着,苦笑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妈!”岫烟再次上前去拉她。

    只见胡氏的眼圈红红的望着岫烟抱怨道:“闺女,你怎么就不能争点气呢!”

    岫烟知道母亲又在说宝玉的事,她先把母亲拉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母亲,你人在外面,哪知道那园子里的局势,连宝姑娘那样家大业大,又有二太太撑腰的都出局了,林姑娘也前途未卜,只是因为她没有去处,不得不呆在那园子里,你说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乡下丫头再呆在那里能有什么益处!”

    胡氏拍拍衣服,在藤椅上坐了,半信半疑:“我只听说你惹老太君不高兴了,心想老太君未赶你出园子,事情怕还有转还,林姑娘和宝姑娘又出什么事?”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反正女儿是出来了!”

    “是老太君赶你出来的?”

    “是女儿自己要出来的!”

    “你,”胡氏听到这里,气得直翻白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妈,你怎么了?”岫烟上前给她揉胸口。

    胡氏打掉她的手道:“你这个不孝女,你在里面好吃好住的,人家每月还发你二两银子,就算老太君教导教导你,你也该忍着,你气倒大,一个不顺心就跑回来了!现在好了,月钱没了,又多你一口,你那老爹就是会喘气的死人,一分钱不挣,还要人侍候着,我一个女人家,又当爹又当妈的,挣着命才能勉强养活你弟弟,你不帮衬着家里,还指望着我养活你吗?”

    胡氏劈头盖脸的一通话如一盆冰水浇灭了岫烟刚回家时的兴奋,她没想到这个家根本不欢迎她,母亲平时的笑脸相迎也是因为她领着那二两月钱,越想心里越难过,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姐姐!”邢岫玉来拉她。

    岫烟咬着唇,拍着邢岫玉的脑袋,勉强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喉咙中却哽咽得难受,岫烟艰难的吞下口水,伸长脖子,一脸坚决道:“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养我的,我会自己出去找事做!”

    “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胡氏半信半疑!

    “我会做针线啊,再不济,我卖身去给富贵人家当丫鬟!”岫烟强迫自己笑着。

    听到这里,胡氏冷笑道:“你倒出息,千辛万苦把你送进那园子,好好的小姐不当,倒情愿去当丫鬟!你以为丫鬟是那么好当的吗,天天被人呼来唤去,累得像条狗,没有人格,没有尊严!”

    “妈这是听谁说的,你不见我住的那园子里的那些大丫鬟,一个个风光无限的,哪像妈说的那样可怜!”岫烟不希望和家里闹僵,她竭力让气氛和协,毕竟她为了自己确实为家里考虑得太少了,可是牧哥哥对她真的太重要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胡氏气也悄了不少,自己从椅子上爬起来,走到针线筐子前拿起一团乱线递到岫烟手里,她自己牵着线头往食指上绕,一边绕一边抱怨:“再风光也是奴才!我就不明白你了,在那府里千般不好,也是半个主子,不愁吃不愁住,少说也有两个丫鬟,一个嬷嬷侍候着,每月还白领着二两月钱,即使惹了老太君不高兴,人家也没撵你啊!你住在里面一日就有一日的机会,你不想着怎么重新搏老太君开心也罢了,倒自个儿出来了,出来也就罢了,居然想去做丫鬟,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那丫鬟一月能有多少钱,你打量我不知道吗?那老太君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月也就一两银子,连宝二爷身边的晴雯,曾经也是风光一时,一月也就那一吊钱,余者那些小丫鬟或五百文,或两百文,而且还是那样的大家族,你说够个什么,能和你一月的二两银子比吗?”

    岫烟一边放着线,一边道:“妈,我已经出来了,那些事都是镜花水月了,再说也无益,女儿明天就去给人家当丫鬟,有一百文就补贴家里一百文,有两百文就补贴两百文,总之,不会让妈养着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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