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转身,只见北静王身后渐渐走出一个熟悉的人来,岫烟见了她,喉头哽咽了一下,一直以来,她都在忍,都在装,天知道她此时有多软弱,多想找个肩膀靠,多想向她倾诉满腔苦水,她脚步朝她挪了挪,可是见到这两个男人,她又有了顾虑,她嘴唇抽了抽,又缓缓的转过身去,走到那堆发了霉的稻草边,又蜷缩了下去,侧着身子用孤寂的背对着他们,语气冰冷道:“妹妹怎么来了,这天牢是污晦之地,恐污了妹妹仙姿,妹妹速速离去吧!”

    听到她说出这般冰冷的话,黛玉咬咬唇,联想到她此时的处境,泪珠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宝玉见状,知情识趣的拉着北静王退避,北静王朝宝玉瞪眼,似有不愿离去之状。

    宝玉劝道:“咱们两个大男人杵在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咱们走了,她们两个女人放开了情怀,不就什么都了然了!”

    北静王虽然心有不甘,可还是离开了,走时,他恋恋不舍的眼中更多的是怜惜。

    两个男人走后,黛玉缓缓的走过去,躺下,从背后抱住她,小脸紧紧的贴在她的薄背上,细细的摩挲,什么也不说,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比不过肢体的接触。

    感觉到身后人的体温,她,是她的好姐妹,在离开的那个晚上,她们就是这样相拥而眠,然后她给她讲了她的牧哥哥,她们之间是那样的毫不设防,她只对她一个人讲过她和牧哥哥的事,她和黛玉之间是交心的,这点,宝姐姐永远都比不上。

    在黛玉的反复摩挲下,岫烟的情感之堤彻底崩塌了,她猛的反过身子来,双臂紧紧的抱住黛玉,哇哇大哭起来。

    黛玉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黛玉安抚了一阵她的情绪,试探性的问道:“姐姐,你腹中被打掉的孩儿到底是谁的?”

    哭过之后,岫烟原本已经没那么难过,可一提到她那被打掉的孩儿,原来结了痂的伤口仿佛又被人生生撕开了,那种疼痛居然比新伤还疼,她最亲密的姐妹为什么这样狠心,为什么要生生撕开她结痂的伤口,她一把推开她,瞪着一双眼仇恨的望着她。

    面对她那双仇恨的眼睛,黛玉有丝惊惶,她的邢姐姐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她知道她是真的伤了,那个孩儿是她藏在心底,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底线。

    黛玉摆摆手,小心安慰道:“姐姐别慌,你不想说,我再也不问了!”

    岫烟的恨意渐消的同时,眼神中染上一层让人颤栗寒意,她冷冷问道:“妹妹,他是不是还没有死?”

    黛玉点点头。

    “我想见他一面!”她已经想好了,与其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还不如一同死去呢!这是她这两天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既然他还没死,那她就再补他一刀,然后她再下去陪他们。

    黛玉摇头道:“妹妹想见,只怕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他不是没死吗?为什么我见不到他?”岫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惧意!

    黛玉道:“恭顺亲王已经送他去蓬莱了,娉婷郡主陪着他,忠顺亲王府倾尽大半财力吊着他的命,希望他能撑到蓬莱,若是能求得蓬莱仙人施手援救,他应该会活过来!”

    “郡主陪着他,王府倾尽财力也要救他,他死不了了!”岫烟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想和他一起死都是种奢求啊!

    她有什么权力和他一起死啊!她只是个乡下来的穷丫头,要财无财,要势无势,她有的只是一片痴心,而且还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她原本以为自己有一片痴心足矣,到最后才发现所谓的痴心,娉婷郡主也可以给他,任何喜欢他的女子都可以给他,而郡主不仅可以给他一片痴心,还可以给他权给他势,给他一片光明的前途,关键时刻还能保他的命。

    而她能给他什么,绝望之时,她除了拖着他一起死,她什么也给不了他,可是他凭什么要陪着她一起死啊!邢岫烟,你算哪根葱啊!人家凭什么要陪着你一起死啊!她仰天大笑,那笑中仿佛又带着哭腔,突然,她不哭也不笑了,抬起脸,眼神刚毅的望着黛玉:“我要出去!”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既然自己已经卑微到连同他一起死都成了一种奢望,那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卑微下去,他若要活,那她为什么要死,活着,不能在一起,也要成为他心上那根永远拔不去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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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孩儿算我的吧!

    李牧生死不明,岫烟被锁拿关押,按理会审之日应押后,可忠顺亲王奈不住性子了,他怕李牧醒来后会心慈手软,就要求提前开审。

    会审定于三日之后,大理寺卿为主审,邢部尚书为副审,督察院御为监察,北静王陪审,忠顺亲王为原告,岫烟为被告。

    宝钗和薛蝌听说此事,也焦头烂额,尤其是薛蝌,心急如焚,可是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商人,有心却无力啊,只能前往贾府来探听情况。

    恰巧那天北静王也在,只听得北静王道:“事到如今,咱们翻盘的唯一机会就是找出邢姑娘肚子里那被打掉胎儿的父亲,胎儿的父亲若是去告李牧,原告变被告,即使李牧死了,那也是一命抵一命,若是他活着,那他们还欠着咱们一条命呢,邢妹妹不光可以活命,还可以敲诈他们一笔!”

    “关键是邢妹妹死也不肯说出那孩儿的父亲是谁!”宝玉很无奈。

    “她不说,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咱们别逼她!”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

    北静王和宝玉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蓝白束腰束袖家常闲装的男子踏着大步走了进来,他的人如他的声音一样浑实,又宽又厚的背,倒三角的体型被他这身紧实的衣服衬得越发的雄壮,这种与生俱来的墩实,让人感觉像大山一般的稳重可靠,可是这种过分的稳重同时又让人感觉木楞而无趣。

    宝玉见了薛蝌,笑着迎上前去,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道:“二内兄,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薛蝌拍着宝玉的肩也寒喧两句:“一段时日未见,宝兄弟又长高了长壮了些!”

    宝玉尴尬道:“我这身板是吃山珍都不长肉的,哪像二内兄,长得魁梧如霸王,竟不像个拨算盘的,倒像马上舞大刀的将军!”

    “宝兄弟谬赞了!在下不及宝兄弟一成风姿,不过粗人一玫!”

    “大内兄是粗中有细,我常听姨妈说起,大内兄精于盘算,在生意上的天赋远胜过蟠大哥,只是太年轻,经验不足,只消历练几年,必将在商海中掀风斩浪,重新打造出一片属于薛家的商业天地!”

    “哪里哪里!”薛蝌被宝玉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阳刚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绯色。

    “喂,你们两个人把我当隐形人了是吧!”北静王抬起明玉般的眸子,不满道。

    要论魁梧他也数一数二的,毕竟他家也是武荫世家,有着习武之人孔武的臂腕,可他同时又是皇室宗亲,骨子里流着高尚的血液,浑身上下散发着贵族的优雅,所以像薛蝌这样的魁梧之人在北静王眼中不过就是个莽汉子罢了。

    可是宝玉说他还善于经商,这样的一个粗汉子居然心细如发,精于盘算,北静王明明对薛蝌不屑,却又难掩嫉妒,特别是听到他也关心邢岫烟时,他那蠢蠢欲动的嫉妒之心暴露无遗,语气不善的问道:“这位是?”

    宝玉连忙引见道:“王爷,这是我姨妈的侄子,薛蝌!二内兄,这是北静王!”

    薛蝌知礼,上前跪礼道:“草民薛蝌见过王爷!”

    北静王虽然不屑,可是又不能表现得太狂傲,想到他也关心岫烟,又有一丝气愤,少不得叫他小子受受罪,他并不叫他起来,而是转身,一甩前袍,端正的坐于他身前,细声慢语的问道:“你也认识邢姑娘?”那语气明明居高临下。

    薛蝌回道:“邢妹妹在草民府上住过一阵子。”虽然跪在地上,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

    他的气势没有压倒他,北静王已经很恼火,此时又听薛蝌叫岫烟邢妹妹,北静王心中的火直从喉咙冲入头顶,一拍桌子大叫道:“谁准许你叫她妹妹的!”

    北静王动怒,薛蝌把身体伏低了些,不是畏惧,而是出于阶层礼仪。

    北静王见他低伏的样子,心中怒火稍浅,喃喃低语:“连我都不曾叫她妹妹,何时沦到你!”

    薛蝌微抬起头来刚想解释一二,宝玉摇着头朝他打着眼色,薛蝌知情识趣的闭上了嘴。

    北静王把他俩鬼鬼祟祟的动作全部看在了眼里,虽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他也不能太失了气概,因此假装没看到,一扬袖道:“算了,起来吧!”好像自己很有容人之量一般。

    薛蝌谢过,起身,挨着宝玉身旁坐下,三个男人又商议起营救岫烟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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