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侍卫告诉了小厮,小厮告诉了邢夫人的陪嫁,王善保家的,王善保家的进来告诉邢夫人,邢夫人正在喝下午茶,听到王善保家的禀报说她的哥嫂一家人前来拜见她,而且还是赶着一架破旧不堪的牛车,像是从乡下来的,邢夫人当下急火攻心,把茶杯狠狠的掷到了地上:“哪里来的死不要脸,吃了熊心豹子,要行骗也不给我打听清楚了,我倒是有两个妹子一个幼弟,何来哥嫂,叫人给我把这起子穷疯了的骗子给我狠狠的打出去!”

    邢夫人因为家世背景不好而处处被二房压着,心中已经窝了火,可再不好,她父亲以前也是做官的,她也是官家之后,如今凭空冒出一个乡下的哥哥,不是打她的脸吗,在这园子里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还少吗,她的媳妇儿就是第一人。

    王善保家的凶神恶煞的去赶人,胡氏倒会做人,悄悄的递上了人情儿,王善保的神色缓和,听胡氏讲完了亲戚关系,又替她去回禀。

    邢夫人见王善保家的回来了问道:“怎么样,人赶走了吗?打得狠不狠?”

    “倒是不敢赶,一则怕惊动了老太太,二则那人可能真的是夫人的堂兄!”

    “堂兄?”

    “那妇人说,夫人年轻不记得这门亲戚也是有的,毕竟老爷考出来后就没再回过村里,那妇人说老爷小时候还是她们家养活的呢!”

    这可是件大新文了,邢夫人怕赶得狠了他们吵嗓出去,大家都没脸面不说,吵到老太太那里又不知该怎么收场,邢夫人不得不把他们叫进来,可是却不走大门,只悄悄的从后角门进去了。

    邢夫人也不坐在正殿,只在偏房接待了他们,烫着一碗茶叶沫子,也不拿正眼瞧他们:“听说我父亲小时候是你们家养活的!”语气傲慢中带着一丝不屑,不过这些乡下人却没听出什么语气来。

    胡氏兴冲冲的道:“谁说不是呢,那时姑奶奶还没影儿呢,你哥哥也就这么高!”胡氏用手比了个高度继续说,“你的爷爷奶奶死得早,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大伯大伯母就是领着您父亲过活,也不让洗衣做饭,更不让下地干活,只一味的读书,后来还真的考出去了!”

    邢夫人一面吩咐王善保家的去找高卧在家的父亲核实,一面应付他们,一直都是胡氏在讲邢夫人父亲住在她们家的事,她好像亲眼目睹了一般,而邢夫人大多时候都没有在听,岫烟一看就知道邢夫人是在等悄息,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傻,任你讲得再多都敌不过人家的一个准确的悄息。

    过了佷久,王善保家的终于回来了,俯耳在邢夫人跟前:“老爷说了,确实有这么一门亲戚,只是路太远了想走动,腿脚也不方便,况且听说侄子家近年过得倒还殷实,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搅,今儿既来了都里,自当替我好生招待!”

    “原来是来讨债的!”邢夫人心中不悦,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直到这时她才叫人上茶,此时胡氏已经口冒烟火了,一股脑喝了个精光,邢夫人皱着眉头一直看着胡氏把水喝完,继续低着头用茶盅盖子剔着茶叶沫,不紧不慢道:“听说嫂子家倒还殷实,不知道是做什么营生的?”

    “种果子树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好营生,至于殷实倒算不上,农村人吃饱穿暧罢了!”

    邢夫人鼻子哼哼,心想上次二房来了位打秋风的刘姥姥,你们就有样学样,家里有的也说没有。于是向王善保家的招手道:“去帐房支二十两银子来!”

    王善保家的道:“夫人忘了,帐房的银子必须要有琏**奶的对牌才支得动呢!老太太可是让她管着家!”

    “那你跟给她说,我说的她舅妈一家来了,手头周转不开,让她发二十两银的对牌给你!算她对她舅妈一家的孝心!”

    王善保家的去了,胡氏才明白,原来人家要用二十两银子打发他们呢,胡氏立即笑道:“姑太太误会了,咱这次来都中是带了二百两银子的!”

    邢氏大惊,二百两在都中虽然不算多,可够乡下人吃一辈子了,难怪父亲说他们家还算殷实!“那嫂子这次来都是为何故?”

    “不怕姑太太笑话,我们带了这些年头的所有积蓄打算在都中置办房屋!”

    “笑话,二百两就想在都中置办房屋?”

    “谁说不是呢,可咱们奔了这十几年也就奔了这点钱,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大了,也该谋个好前程了,仗着都中有咱姑奶奶,咱们就大着胆子来了,不论好坏,只要有个落脚处就行!孩子们还不赶紧给你们姑妈磕头!”

    于是岫烟和她弟弟都上前磕头!邢夫人看着他们很不耐烦,心想,敢情他们家仗着父辈的功德要赖上我了,而且一赖就是一家子。

    这个乡下女人真不简单,说的话滴水不漏,不提一个钱字,却处处要占她的便宜,偏偏她却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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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中拜访2

    这时院子外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听说舅妈带着我的表弟妹来了,在哪里呢,快牵出来让我瞧瞧!”

    岫烟只见一个穿戴仿若神仙妃子的女子走上前来,拉着自己的手道:“哟,这就是邢妹妹吧,出落得真是标致!”

    岫烟望着邢夫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邢夫人道:“这是你琏二哥哥的媳妇儿!”

    岫烟侧身,轻轻的叫了声“二嫂子”。

    “乖,领着你弟弟跟着你们平儿姐姐吃果子饼去吧!”只见一个穿着打扮同样光鲜亮丽,头上插着一枝秋海堂宫花的女子走上前来拉她们,岫烟不知道她的身份,既然二嫂子让叫姐姐她就称呼她为平儿姐姐。

    岫烟的弟弟邢岫玉比岫烟小五岁,生得粉雕玉砌的,像个女娃,胆子也小,虽然躲在岫烟身后不能出众,却也谨守礼节,见岫烟叫人,他也跟着叫,虽然声小若蚊,但平儿还是听见了,捧了一捧枣仁核桃,微笑着半蹲着递上去,真如她的名字般平易近人。

    邢岫玉初入府的拘瑾立即没有了,从岫烟身后走了出来,牵起衣襟兜了,径自坐在一张葬锦小兀子上吃起来。

    岫烟也坐在另一边的小兀子上拣了一块杏子腌压而成的果脯肉细细的品尝起来,虽然她们家也是种果子的,卖不掉的新仙果子不是风干就是腌制成果脯肉,所以岫烟也没少吃这东西,可这府里的果脯果然风味独特,腌的时候肯定不止放了蜂蜜吧!岫烟一边吃一边听大人们讲话。

    邢夫人依然端坐着,不紧不慢道:“你怎么亲自来了?府上不忙吗?我可是常听下人说你每每忙得脚不沾地呢!”

    “可不是吗?府里人又多,事又杂,我每天都忙,难得我今儿上午闲着没事,可巧舅妈一家来了,这不是缘份吗?我来看看,算是我替二爷尽了一份孝心!”

    邢夫人想,还不知道是真孝心还是假孝心呢,继续道:“你在这些事上面倒还可以,只是手头捏得太紧了,不见得就是好事!”

    凤姐一听就知道她婆婆是指支银子的事。凤姐乐呵呵道:“区区二十两银子,哪用动帐上的,既然是舅母家有需要,直接拿我的梯己罢了,谁手头还没几两灵活银子,动帐上的又写对牌又跑腿,又要惊动人,写在帐上也不好看,年底查帐让人看了去岂不让人笑话!还不如我拿了自己的梯己亲自孝敬呢,又好看,又体面,还不费神,关键是我想来看咱家舅舅舅妈了!”

    一席话说得邢夫人面红耳赤,眼睛都绿了,赶紧摆手道:“既然你的孝心尽到了,你忙你的去吧!”凤姐放下一封二十两的银子携了平儿走了。

    路上,平儿报怨道:“奶奶平日里不知道白填了多少梯己,偏偏这位还不领情,隔三差五寻三找四!”

    “她就是见又得我当家呗,偏偏我当了家又不为她循私枉法,她心里自然不自在,找着个由头就要来支银子,我又不能太违逆她,谁叫她是我的婆婆呢,太大的数目她也不敢支声,毕竟上头还有老太太呢,一些小额的我王自己赔了倒干净,省得她整日在我边念叨!”

    “三天两头的也不是个事啊!”

    “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只是不会傻到动那明面上的,再说了,二十两银子买个乐子也值,你没看到大夫人的脸都气绿了吗?我乐得又做好人又做坏人呢?就让她守着她的银子进棺材去吧!”

    “大夫人又不傻,从今以后她会记恨你的!”

    “你个傻丫头,她记恨我又不是一朝一夕,只要明面上大家和乐一家亲,老太太见了高兴,就万事大吉!”

    平儿笑笑不再言语,主仆两人春风得意的回到碧桐书院。

    凤姐躺在床卜道:“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佳节了,咱们又要忙起来了,拣了空,你也赶快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才好战斗,你说咱主仆都是什么命啊,人家高乐之时,偏是咱俩最辛苦之日!”

    平儿告辞出去,凤姐又直起半截身子道:“对了,找人去查一下那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怎么不知道大夫人还有一位兄嫂。”说完,她复又躺下,自言自语,“这一天把我累得骨头都酸了!”闻着屋子里的百合香才渐渐入眠。

    这边,邢夫人把二十两银子递给胡氏,胡氏先是推辞,邢夫人不悦:“又不是我给你们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媳孝敬的,你不收,难不成还让我给她送回去!”

    胡氏只得收了,千恩万谢,邢氏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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