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北京本地人,一路上给鬼久讲了许多北京的野史典故,从明朝讲到建国,从皇帝讲到丫鬟,从**讲到各个胡同,这些野史也许只有真正的老北京人才知道。

    趁着司机喝水的机会鬼久插了句话:“我听说近十几年老北京本地人可是大多发了笔可以安度晚年的财呀!”

    司机无奈的说:“哎!我家老宅拆迁时是给了200多万,政府又给分了两套价值300多万的新楼,可是这两年家里出了三次祸事,父亲得了肺癌,现在已到了晚期,去年我开车又把一个老头碰了,刚处了个对象却又跳楼了……哎,不说了,提起这些都不想活了,你看我和你有说有笑的,都是借着不停的说话来转移心中的痛苦。”

    听到这些鬼久看了看司机的脸,不禁大吃一惊,司机的印堂,眼角妻宫,眼下子女宫不是江湖相士所说的青色,而是死白色。这死白色很难形容,想必人死后的面容许多人都看到过,就是那没有血色,没有生气的气色。这说明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鬼久又仔细看了一下他脸上的纹路和其他特征:山根有一道横纹,在脸部相应23岁的位置有一个十字纹。

    “你今年23岁?”

    司机吃惊的看着鬼久:“你怎么知道的!”

    鬼久用手指了指前面岔路口的红灯,司机这才下意识的猛地刹住了车,弄得后备箱里一阵的咚咚声。鬼久和司机解释:“你说去年发生车祸,而你脸上面相告诉我,你22岁有车祸,不就证明你今年23岁吗。并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那次事故中也受了难言的伤”

    司机看鬼久的眼睛都直了:“大师!大师!我终于遇见大师了!我姓刘,叫念祖,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鬼久又指了指前面,绿灯已经亮起来了。

    “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我初来北京,家传一点相学和风水学,如有能帮到你的地方尽管说吧。”为了在北京能生存下去,鬼久又一次开始推销自己,反正怎么看这个随机雇的司机也不可能和某种危险联系上。

    虽然鬼久的卡上已有了30万的巨款,但那终究不属于鬼久应得的,鬼久不会当成自己的财富,从来不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也是鬼久的做人原则。鬼久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穷人,一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小人物更能体会到生存的压力和艰辛。

    “我叫鬼久,东北刘氏风水传人,有关风水方面的事可以找我”鬼久第一次在北京报出了自己的名号,突然间有了一种豪迈之感,仿佛是站在山峰上的一名武林大侠!不过前途未卜的茫然中,鬼久宁愿阿q一样的精神一下自己。人有时要靠信念支撑,好好的在木兰生活,却非要顺着一张破符上的线路来北京,还要解开那该死的迷团,现在过着流浪狗呀猫呀一样的生活,住一间头顶墙脚抵墙的小房子,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有节律和无节律的人类声音,命运不是在和鬼久开完笑,是鬼久在找命运开玩笑!

    “大师,看您年纪与我相仿,竟然有这等本事,高人呀!”刘念祖开始了奉承。

    鬼久笑了笑:“我年纪与你相仿!您看错了,我比你大一旬还多呢”

    刘念祖诧异地仔细打量我一番:“不像呀,怎么看都20几岁,您别逗我了”

    鬼久想想,他不信我的年纪也对,如果我不是打小吃了那虫子,现在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这种年轻和保养出来的年轻是不同的,是那种自然的年纪本色。

    鬼久摆了摆手,撒了个谎:“我平时练气功,所以皮肤保养的好,显得年轻”

    刘念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言自语:“气功作用这么大,不会吧!”

    不过他的性格是那种开朗活跃不较真型的,也不揪着我的年纪问题不放,接着又说:“我家07年入住的新楼一定有问题,自从住进去就开始接连出事,找过几个风水师看过,但都没弄明白,求您了,费用您说个数,只要弄好多少钱都可以,现在整天提心吊胆的,真是活受罪呀。”刘念祖激动的说着。这时车已到了小区门口,鬼久把自己的电话号给了司机,让他明天联系。刘念祖说今天就给鬼久当专职司机,车钱免费。看来他真深信自己是大师了,怕一时离开自己而失去联系。其实鬼久倒是觉得自己和那些在北京流浪的没什么区别,说不准哪天,没等鬼久把自己出生以来的迷团解开就会客死他乡了。想想也好,一会处理完卡车司机的事下午好给这个刘念祖看下房子。于是就让他在小区门口等着。

    鬼久掏出昨天卡车司机给自己的名片,才知道卡车司机叫孟龙。刚要拨他的手机号码,二号楼三层的一扇半开的窗子里传来了有些沙哑的声音:“喂,小兄弟,我在这。”

    鬼久望向那面,一半脸从窗口探出了来,看着有些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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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尸毒蛇盘疮

    早晨的阳光照在孟龙的脸上,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阳光在这张脸前微微地波动着。鬼久突然间有一种感觉,窗子里有一股死气正拼命地向外挤着,而那死气却在阳光下迷茫起来,仿若那困扰鬼久家两代人的梦。

    鬼久按了下电梯3楼的按钮,电梯在3楼颤抖了一下,缓缓打开。门开的那一刻,鬼久的心莫名地随之一颤。门右手边传来孟龙的声音:“小兄弟,这边来”

    鬼久走向右边,看到一扇门虚掩着,门缝里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这臭味把鬼久带回幼年……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孤寂,无助,饥饿,冰冷混杂在一起,还有就是这熟悉的臭味,那种视觉,触觉,味觉,再加上心觉混合在一起的绝望。

    推开门,这股尸臭差点把鬼久刚吃进胃里的烧饼引出来。屋里一片黑暗,从门外投进的一点光线也被这黑暗吞噬。

    “这面来”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吓了鬼久一跳――虽然知道是梦龙的声音。

    适应了这种黑暗,鬼久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窗子拉着厚厚的帘子,里面卧室门死死地关着,孟龙沮丧地萎缩在看不清颜色的沙发上。

    “小兄弟,不好意思,我没去开车接你,实在有难言之隐,女儿得了奇怪的病,半夜到早上太阳出来这段时间必须要人看管着,要不然她会把全身抓烂,并且她十分怕见光。”说着拉开了卧室的门,一股更大尸臭味从卧室里冲出来,鬼久赶紧屏住呼吸,鼓起勇气踏进了卧室。

    借着窗帘上透过的弱光,鬼久看到床头上垂下来瀑布一样的黑发,一个纤细的身体面向里侧,卧在床上。

    孟龙告诉鬼久,她女儿腰上长了一圈的水泡,水泡破了就开始溃烂,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医院对这个病已经无能为力,没办法就回家了。昨天听鬼久说的那些话,认定他一定是个高人。

    “昨天着急回来没来得急和你细说,哎,今早女儿腰上的水泡经过一个月来多次起破,眼看着就扣上一圈了。一个星期前请来一个巫医,她说这叫“蛇盘疮”,用针扎了蛇眼,截了蛇尾。但也没治好,水泡照样延续。巫医也觉得很奇怪,她说以前治这病一个保一个,从没失手过,但对我女儿的病却束手无策”。

    听了孟龙的话,鬼久心里也是一惊,“蛇盘疮”其实也不是什么难治的病,西医的方法无非就是打点滴吃药,严重点的要打一周针,花费要一两千元。中医就用那位巫医的方法――针灸。三针就可以治好。但这两种方法都治不好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得了蛇盘疮中最要命的尸毒蛇盘疮。得了这种疮,起的水泡超过7次后蛇头尾就会重合,就彻底无法治救了。并且在第3次水泡发作后身体会发出尸体腐烂的臭味。而引起这种绝症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得了蛇盘疮后,她又接触过死人,并且这死人一定是那种阴尸。所为阴尸就是入葬后多年不腐烂的尸体。

    情况紧急,鬼久掀开她腰上的纱布,发现水泡如同一条*真的蛇缠在她身上,那两颗被针扎过的蛇眼透着恶毒的光,好像正死命地向着前面的蛇尾瞪着,“蛇嘴”里向外流着尸液。

    鬼久赶紧打开身上的布包,拿出一块方墨和石头砚台,一面吩咐孟龙帮自己研墨,一面取出一支银针迅速地扎入她后腰左侧,也就是蛇头后七寸之处,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真险,要是再过几分钟蛇头嘴里吐出的信子(一串级小的水泡)触到了蛇尾就糟了。但现在形势仍不容乐观,这七寸处随时都有可能长出新的水泡,水泡一出就破了银针截脉之法。”

    鬼久一边催促孟龙快些磨墨一边拿出一只毛笔。这时女孩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孟龙一激动差点把墨弄翻:“小乐已经昏迷两天了,看来真的有救了!”

    鬼久摇摇头:“还不确定呢,这个我没太大把握,要看她的造化了”是呀!人生又有谁的命真正自己把握呢,又有谁能完全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虽然鬼久的家族从几辈前就以算命为生,但鬼久的未来却成了家族的伤疤,现在只能一个人去寻找自己的真相,那个谁都算不出来的真相。

    “汉高祖斩白蛇一刀两断......”鬼久在女孩的腰上一口气画完了这道符。孟龙被鬼久眼花缭乱的技法惊呆了,因为鬼久从起笔到收笔仅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这技法是母亲传授给鬼久的,母亲是木兰那面少有的“民间中医”,据母亲说是太老爷教的。太老爷是清末的一个皇家御医的朋友,曾经给溥仪看过病。太老爷最出神入化的就是中医里第十三科“祝由科”,当时宫中出现几个疑难症都是御医朋友求太老爷出手才得以治愈。可惜现在这门学科被定位了“糟粕”而踢出中医学。

    “阿”女孩大叫了一声,吐出了一口痰。鬼久看了看腰上的那些泡,它们像晒干的茄子一样慢慢地萎缩,变成如蟾蜍皮上的细小突起。摸了摸女孩的脉像,确定脱离了危险。鬼久一下扯开了女孩房间窗上的帘子,一大片阳光突然充漫了屋子,鬼久人生第一次发觉阳光是这么的美好,这片阳光似乎赶走了鬼久来京后的一切阴霾,甚至使鬼久暂时忘了未来还有未知的艰难不测在前方等着。

    女孩彻底地醒了,那股尸臭如潮水般退去了。鬼久让孟龙扶女孩坐起来,鬼久把窗子打开些,通了通风。想着只顾着救人还没来得及看女孩的面孔,于是回过头看了一眼。

    “采薇!”鬼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你?”

    鬼久的世界观彻底乱了,明明昨天采薇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一下成了卧床的患者?不对呀,孟龙不是说她病了一个多月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眨了眨眼睛,胆怯地向孟龙肩上靠了靠。这时鬼久才发现这个女孩和采薇的不同,就是那双眼睛,女孩的眼睛里满是原野的天真清纯,而昨天的采薇眼里是无奈,凄苦,深邃,迷茫。这就是她们俩个的区别。要是把她们俩放在一起,别人根本就分不出谁是谁!

    “你今年多大了?你有姐姐或妹妹吗?”鬼久预感到眼前这个孩子一定和那个采薇有关联。

    “唉……”孟龙叹了口气说:“她有一对双胞胎姐姐,年初时大学来电话说她失踪了,找了大半年也没找到,我对不起她们死去的妈呀,没能照顾好她们”孟龙哽咽起来。

    鬼久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忙问孟龙:“她们哪年出生的?”孟龙把双手深深的插入头发里:“1994年……”后面孟龙的话鬼久没再听下去,1994......如果采薇是她姐姐,那采薇就是16岁,结合采薇的面相她一定会死去,难道鬼久真地见到鬼了!不可能呀,采薇明明说她15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那个采薇是她姐姐,没有理由不回来呀,如果不是她双胞胎姐姐更不可能,凭鬼久多年看相的经验,可以完全断定采薇一定是她姐姐。但看孟龙家的摆设也不像有钱人家,这房子十有**是租来的,但采薇给鬼久那30万又如何解释?

    鬼久头都有点大了,匆匆道别孟龙,连孟龙那些感谢的话都没听进去,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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