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抬头看向南方,“当然!娘出远‘门’了,爹当然要去保护她了。”
“嗯!”晖儿重重点头,又爹在,娘一定会没事的,也一定会回家的!
“郡主,尉迟世子醒了。”
柳柳收回了思绪,快步往客院赶去。
“你总算醒了。”
尉迟绝醒了,虽然‘精’神还不是很好,但是意识却是清楚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抬手,握住了她的,“不许难过,我会……会心疼的……”
柳柳一愣,随后便是泪如雨下。
……
七月,柳桥到达了彭城。
“回乡葬在他母亲身边是他最后的心愿。”萧嵘坐在了抬椅中,脸‘色’很不好,不过‘精’神却是极为的轻松,仿佛再无牵挂一般。
柳桥看着眼前的新坟,静静地站着。
“一切都是瑀儿心甘情愿的。”萧嵘看着她,继续道,“或者该说,若是没有你,他这辈子恐怕连一刻安宁幸福都没有,所以,夫人不必再自责,瑀儿也定然不希望看到夫人这般。”
“萧老以后有何打算?”柳桥没有应他的话,而是问道。
萧嵘笑道:“我老了,也没有几日好活了,剩下的这些日子只想在这里陪着他们母子。”说完,撑着身子
,撑着身子对柳桥躬了躬身,便让下人抬着自己走了。
柳桥没有阻拦,转身看着眼前的新坟,“当年你能求你父亲回来帮我,想来也是原谅他了,放下了仇恨,心里会好受些吧?说真的,其实我也没有多大的内疚,所以什么下半辈子这些话我也不说了,若下辈子真的要还你,那便让你再也不遇上我吧。”说完,蹲下身子,祭了一辈子酒,“秦阙将来如何我不敢保证,但应该不会忘了你父亲的教导之恩,太子太师的名衔可以让萧家三代之内无忧,姚家将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也无需再为当初所做的事情而愧疚。”举杯,洒落了最后一杯酒,“所以,安息吧。”
烈日炎炎之下,却是有几分萧索。
待柳桥离去,一人从不远处的树丛走出,头戴斗笠,走至坟前,静静地站了许久许久,“阿瑀,谢谢。”
即便说的毫无意义,但我还是要说这句谢谢。
谢谢你让她还活着。
……
柳桥在彭城逗留了几日,巡视了一圈酒坊,查看了一些账目,随后,便继续往南,顺利而下,在中秋当日到达沛州府城。
阔别二十年,唯一不变的或许便只有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吧。
“主子,酒伤身,还是不要喝的太多了。”
柳桥看向旁边一脸担忧的知秋,却是笑了,“中秋佳节,哪有伤什么身的,你也坐下,陪我喝两杯。”
“主子……”
“怎么?我现在的话已经没有人听了?”柳桥不等她说完便道。
知秋只好坐下,随即将酒壶掌控在自己手里。
“二十多年前,我来过这里。”柳桥笑着道,眼睛泛着醉意,“也是中秋,也是这样圆的月亮。”
“主子遇上了爷?”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敢在我面前提他。”柳桥继续笑道,“是啊,在这里遇上了他,当时我还以为他死了的,所以,便是觉得熟悉也不敢认,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想他想疯了……可结果却是我不是疯了,不过是傻了罢了。”
知秋似乎想安抚,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十年没见了,模样变了,声音变了,什么都变了,可我居然还觉得熟悉,我居然还能感觉的出来便是他……”柳桥自嘲地笑了出口,“你说我是哪根筋傻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不就是几年的感情吗?不,还没有几年了,不,好像也就只有两年,然后,他要报仇了,就走了,去从军了,后来更是音讯全无!死了!十年……整整十年,我居然就死认着他,后来,他回来了,一肚子的苦衷……我原谅了,我想啊,那十年我不好过,他又何尝好过?所以,我给了我们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同心,便是什么都不怕,什么危险困难都可以度过,而其后的十年,我们的确是这样的,我做到了当初给自己立下的目标,即便聚少离多,我也还是很幸福,我从来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这般迫不急的的想离开他!”
“主子伤心了。”
“是啊。”柳桥抬手抹了眼角不该存在的泪水,“伤心了啊,怎么能不伤心呢?那日在宜州,在云柔的面前我说我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我只想他活着,活着就好,计较那般多做什么?回来了,我抗拒他,他说是因为我不信他,可他又何曾信过我?我说过他若是出事,我绝对不会独活,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跟他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他不信我!从来都没有信过,所以,才会又一次地音讯全无!”说完,灌了杯酒,“不过想想,好像我也真的没有做到,他死了,我没死,我活的好好的,活的让许多人胆寒,他在云柔手中受苦的时候,我也没有陪他一起承受,所以,是不是说,他从来不信我也是对的?这般多年,一次又一次地不受承诺的人,除了他,还有我。”
知秋心里发酸,可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在那般多的事情面前,所有的安慰似乎都成了笑话,她唯一可以做的似乎便是给她倒酒,让她尽情地宣泄。
柳桥没有停,可为什么酒喝多了心还是疼,很疼很疼,易之云,我真的想逃了,真的想逃了……
她醉了,可梦中却还是痛。
知秋抬头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男人,一如当年带着斗笠,手里还提着一盏‘花’灯,可是却未曾点燃,黑漆漆的,如同如今的心,“主子太累了。”
易之云走到柳桥的面前,解开了斗笠,缓缓蹲下,抬手抚着她的脸,声音沙哑,“我知道。”不然她不会不顾孩子离开。
“可她还是在撑着。”知秋继续道,“离开京城固然是逃避爷,但是这一路走来,何尝不是在寻找力量,这里,乃至接下来的目的地台州,主子很努力地想照顾当初的坚持,爷,主子或许不愿意承认,可她一直未曾真正地放弃过。”
“我知道。”
“可是主子累了,更怕了,她把自己困住了,走不出来。”知秋继续道,“而能让她走出来的人,只有爷。”
“我知道。”易之云继续道,“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
她的阿桥。
……
路程还在继续,一路往南,而经历了近十年的剿杀海盗,沿海已经太平了许多了,也随着海外贸易的日益兴旺,台州几乎成了整个东南沿海最繁华的州县。
县。
然而,柳桥却并未进城,只是在城外停留了一个时辰,随后,掉头北上,奔钦州而去,一路走走停停的,巡视产业,游山玩水,到达钦州已然是入了冬,除夕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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