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好笑道:“那你觉得怎么才算是爱?跟你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为了他,让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就是爱?君少夫人,或许这世上大部分女子都是一样,可是我不是!许多年前我就跟我夫君说过,我不愿意做攀附大树的萝丝,而是也要成长为一棵大树,与他一同经历风雨!他有责任庇护我,有责任给我安稳的生活,但是并不代表我就得在他的庇护之下安然享受一切!”
“你——”荣欣睁大了眼睛。
柳桥笑了,“这些年来你丈夫对你也是用了心的,可是为了你始终无法独占他的心?因为我?不,我不过是一个一个月见他一面,甚至好几个月才见一面的外人,我有什么资本让他如此多年不忘?你无法完全占据他的心,不在乎外人,而在乎你自己!君少夫人,如果你将花来算计我的身上心思用在你丈夫的身上,说不定早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荣欣脸色煞白的如一张白纸,身子也摇摇欲坠。
赵妈妈当即上前搀扶,对着柳桥怒喝,“柳东家,你不要太过分了!”
柳桥嗤嗤一笑,转身离开。
荣欣盯着柳桥离去的背影,最终,跌坐在了地上……
……
从君家出来,便见柳河在门口等着,神色焦灼而担心。
“爹。”柳桥走了过去。
柳河看了看女儿,眼中明显有着担心,但是却没有问,“我们回去了。”
“嗯。”柳桥点头。
这一次去君家,并未依照原先的计划,荣欣固然可恨,却也很可悲,她不想去为难一个女人,只是另一个人却不一样。
两日后,柳桥约见了君世轩,地点仍是在他的金玉满堂。
而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进金玉满堂。
那晚之后再次见面,两人的神色都出乎寻常的平静。
“君东家请坐。”柳桥伸手,做了请的手势。
君世轩看了看她,入座,目光扫过了她已经除了绷带的手腕,“你的伤好了?”
“我以为你不会有脸问这个。”柳桥淡淡道,言语却是犀利。
君世轩看着她,“对不起。”
柳桥笑了,“免了吧。”
“阿桥……”
“不要跟我说你妻子做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柳桥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冷漠而讥讽,“如果连自己的枕边人在谋划什么你都不知道,那君家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君世轩嘴边泛起了一丝轻笑,“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不知道你也不会相信。”
“两日前我去见过你的妻子。”柳桥继续道,“原本是想去报复的,不过她的一些话让我改变了主意,虽然很多的话我不怎么认同,但也让我觉得整件事上面我或许也是有些责任,君世轩,我不相信你喜欢我,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断了跟你的来往,当然,也是不能断,因为我需要借助君家的势力,这也是你妻子没有说错的一点,我的确在利用你们君家,利用你。”
“为何不信?”君世轩却反问。
柳桥笑了笑,“当年,胡叔说你喜欢我,我自然不信你会喜欢一个孩子,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便是我表现的再不像孩子,可我也是孩子,一个正常的男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孩子?后来,你因为你的妻子怀孕而欣喜若狂,因为你的妻子没了孩子而伤心,我便觉得你是将心思都放在了你妻子身上,对我就更加不可能有什么,所以这些年,我不忌讳跟你往来,不久前,因为香囊一事,你表现异常,那时候我想我或许错了,你对我是真的有什么,可是我觉得只要我表明态度,只要我往后避讳些,便不会有问题,这么多年来,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甚至可以说是朋友,所以,我没有干净利落地砍断这些牵扯。”话顿了顿,看着眼前的男人,“可是我后悔了,差一点就后悔莫及!”
“易之云就这么好?”君世轩问道。
柳桥笑道:“他是我的夫君,从一而终,烈女不嫁二夫,难道不是你们男人心中的圣言吗?君东家,我对我夫君一心一意何错之有?”
“你是这样的女人吗?”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柳桥好笑道。
君世轩似乎窒住了,眼底暗潮涌动。
“你的妻子算计我,差一点毁了我的人生,她固然可恨,可是更加可恨的人是你君世轩。”柳桥继续道,“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可是你却让她在痛苦与恐惧之中渐渐沉沦,最后不惜毁灭心中的良善,去做一个不择手段的阴险女子,你将原本一个贤妻良母便成了一个满腹算计的恶妇,君世轩,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尚且如此对待,你让我如何能够相信我给你当了妾室你会对我好?”
君世轩的神色顿时一阵狼狈。
“没错,易之云不好,他很不好,他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丢下我,让我每日都在为他担心,每日都在为他牵挂,这样的人怎么会好?可正是他这一点让我觉得可贵!”柳桥一字一字地道,“他明明可以有更加好的办法去达成自己的心愿,可是他却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为了自己都不能泯灭了底线泯灭了良知的人,如何不值得我等待?”
“我就泯灭了底线泯灭了良知?”君世轩嗤笑道,“柳桥,我做了什么泯灭了底线良知了?!”
柳桥看着他,“糟糠之妻不可弃,纵使不爱,既然娶了,便该一心对待!你妻子说你对我有情意,可是,成了婚的男人有何资格对妻子之外的女人有情意?便是有,充其量不过是奸情!你背叛了你的妻子,也折辱了我!”
“你——”
“不要跟我说男子纳妾是理所当然!”柳桥继续道,“没错,是理所当然,可是你们男人很多人都忘了,纳妾不该伤及发妻,更不该将发妻至于不堪的境地,妾是什么?古礼之中妾通买卖,不过是一个奴仆办的存在,可是你们却跟一个妾室谈情说爱,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们可笑,你的夫君就不可笑?将来……”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夫君,不允许任何女子来窥视,便是他遵守古礼,只当其他女人是玩物也不可以!君世轩,我永远也不可能对你动情,不是因为我若是给你动情便只能给你当妾,而是因为我不允许我的男人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君世轩笑了,“柳桥,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
“可笑又如何?这就是我的要求我的底线!”柳桥继续道,“而你,永远也不可能做到!更何况,我不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有多深?甚至,根本不算是喜欢!你不过是想要征服罢了!”
“征服?”
“没错。”柳桥继续道,“因为得不到而征服,因为欣赏而征服,君世轩,你看上我,不过是因为我与众不同,如果我跟其他女子一样,你连一眼都不会看我!而且,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喜欢你,如果我们相互动心,将来的结果不是我不得不屈服于你,变得渐渐失去了你所欣赏的,最终让你失望厌弃,便是我们相互相斗,最终,反目成仇,祸及家族。”
君世轩沉默,面容却是绷紧。
“你欣赏我身上的那些东西正巧是能够用来对付你的东西,君东家,我们可以合作,也可以成为对手,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情人乃至夫妻,因为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会对对方低头屈服!”柳桥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对我夫君动心吗?不是因为我们名分早定,而是因为他知道如何尊重我,也知道在一些时候会对我低头!”
“你是在选夫君还是在选下人?!”君世轩冷笑。
柳桥淡淡笑道:“有句话叫做至亲至疏夫妻,我赞成至亲这一半,可是至疏却甚是可笑,还记得那日我跟你将的那个笑话吧?夫妻之间,如果连无话不谈,连敞开心扉毫无保留都做不到,还算什么夫妻?易之云能够将他心里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而我,也可以对他毫无保留,我们之间可以完全地信任对方,而我跟你,永远也无法做到,便是我喜欢你,也绝对不会对你毫无保留,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会不会什么时候在我的背后插一刀!”
“原来这么多年,你还是记着!”君世轩咬起了牙,“可是柳桥,当年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我当年的作为来判定我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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