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钴说话间,神情却也异常坚定。双目中不由得闪现出,一抹渴望与激动的神色。看着应钴神情模样,扶明却是皱眉微一摇头道:“唉!虽我济涟上师,有除宗门弊漏之心。甚得门中诸多僧众支持。更有门中大德瀑云、胜荇两位上师相助...但...”

    “师兄不必担忧!这宗门关乎妇人的弊漏,自我德宗开门师祖起数百年间,但凡出现法嗣寺正之争,多为其祸所至!就像...我这可怜侄儿般!他哪里不如我那二哥家另一侄儿?哼!只不过并非那女人所生,便无成为法嗣,承继本家寺正之位!

    若我今次不能在返回本家寺院时,将我这可怜侄儿从那无情无义的本家接走。怕是早晚要被那歹毒妇人所害!这都是我宗门各家寺院,对法嗣选立之失!妇人干涉宗门法嗣、寺正之选,乃祸乱宗门之本!必要杜绝才可!

    济涟上师为我宗门计,进国师德主言妇**乱嗣继。让宗门立下妇人不得干涉立嗣继正之规,也是令我等宗门寺院少些人伦悲苦!钴,自得济涟上师命!已访本郡十三院,皆闻我上师为宗门计,不无支持上师者!更得九院寺正、寺师,联名法表留印。除去上师遣我这路,其他别路师兄弟也皆有所获!诸寺僧都在联名法表上留下各自法印,难道国师德主看了这些联名法表,还能驳回上师所请不成?”

    “阿弥陀佛...小师弟...上师虽在我宗门内德高望重。可你莫要忘了,宗门之主是我国师德主。上师这般联名州中各郡寺众上表,怕是...会得我国师德主不喜啊...”

    扶明不无担忧地,说出了心中忧虑。

    “师兄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师兄后悔在师弟这法表上留印?!若是师兄怕担干系,师弟也不为难师兄!将师兄法印从表上抹去便是!我自会带侄儿离开!”

    应钴一听扶明忧言,却也不由得皱眉道。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阿弥陀佛!小师弟...当年你离本家寺院,来师父门下学法。师父便对你说过刚过易折,你这性子却是半分都未曾改。师兄也不过是替上师而忧罢了,你便如此动嗔...唉!你这性子...还是要改啊!”

    扶明见应钴脸色不对,却是苦笑着对这位,自家师父最后的闭门弟子道。想起昔年这位年不过十余岁的小师弟,初来寺院的情形。却也当真恍如隔世。如今却已过十余载之久...算来,师父也圆寂多年了。

    “阿弥陀佛!师兄教诲的是!怎奈..钴这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刚才钴一时心急,还望师兄莫要怪罪才是。”

    应钴面带几分愧色,双手合十口念一声佛号,向扶明歉道。

    “呵呵!哪有师兄跟师弟置气的道理?你我本就是同门师兄弟,今日怎如此见外?师兄知你之志,也知你所想。但师兄还是要说你些话,你可莫要嫌师兄多言才是。”

    扶明说话间却是对走在身旁的应钴微一躬身。

    应钴则赶忙让过,从而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兄这是做甚?可不折煞应钴么?师兄有言教诲,说与钴便是!钴,自当洗耳恭听!”

    应钴说着话便又向扶明,双手合十微一躬身以示宗礼。

    扶明则也双手合十回了他一礼道:“阿弥陀佛,我要说的是...凡事莫要强求,事总有其顺与不顺时。若遇不顺莫要逆之,顺则也不要过切,这便是我要说与你的话。”

    “阿弥陀佛,钴受教了!”

    应钴在双手合十间,很认真地听完了扶明所言后,则口念一声佛号对其回道。

    扶明看着眼前这位,血气方刚的小师弟。心中却是有些无奈的很!毕竟自己这位师弟虽有才学,对本宗佛法也颇有见地。可就这性子太过急躁求切!若不是他这般急躁性子听师父所言...现今说不得,也能得到更高的僧位。可惜...

    “扶明师兄...扶裕师兄他...”

    应钴在回完扶明老僧话后,面上却露出几分复杂神色道。却是他带着自家侄儿,来到这曾经游学的福恩德明寺时。在面见了昔日的师兄,现今的寺正扶裕。在将济涟上师所托法表呈上,说了济涟上师为宗门请法之事后,扶裕师兄虽也大为赞同,但在请其在法表上按下法印时,却是委婉拒绝了自己....而身为寺中经堂首座寺师的扶明师兄,却是二话不说的当即便将自己法印,按在了法表上。对于两位师兄,一个婉拒一个果断,他却是心下里...

    “阿弥陀佛,小师弟...你扶裕师兄,也是有他自己的难处。毕竟这福恩德明寺,是你扶裕师兄从他父僧,你我恩师手中传得。他虽有心与你我同样,支持济涟上师为宗门请法。可在他身后却有太多忌讳...

    你我同出一门,又都在恩师坐下听法。也是知道师父诸子,你那些别的师兄们。对你扶裕师兄选为法嗣,承袭寺正之事都心有堵念。若非当初师父在圆寂时,命我与恩师僧族老辈见证。我又为寺中经堂首座多年,于寺中略有薄名从中调谐。怕是师父圆寂后这福恩德明寺,要因法嗣寺正之事不得安生。

    师父虽佛法高深。更曾做过上代国师德主的业师。可这家门之事却...唉!”

    扶明说着却不由得在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更有一抹悲色。

    应钴却也在听了扶明老僧所言后沉吟不语。扶明师兄说的不错...恩师的佛法精深!曾做过上代国师德主的业师,教授国师德主本宗大/法。历经三代国师德主,于宗门中也是威望颇高的宗老。若非恩师多次推辞,国师德主要授其上师尊位。怕恩师在圆寂时,也不单单只是这,福恩德明寺的寺正。

    可恩师却也并非完人...对于其诸子那几位师兄,觊觎法嗣之位他也是知道。其中尤以母族权势颇大的扶忻、扶柃二位师兄尤甚。而这两位师兄却也都颇有才具,在寺中也有不少支持者不相伯仲。

    只是到头来得恩师所寄望的,却并非扶忻、扶柃二位师兄。反而是略有木讷,沉默寡言的扶裕师兄,承袭了恩师所传法嗣,从而在恩师圆寂后做了这福恩德明寺的寺正。

    若说扶裕师兄才具虽不如扶忻、扶柃二位师兄。但却为人公正,倒也不失为守成寺正。这些年来抚福恩德明寺,也在其执掌下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但未曾继得寺正之位的扶忻、扶柃二位师兄。虽然表面上接受了,分做律堂、静堂首座寺师。可想来依着自己对他们二人性子了解...定然是不会信服,扶裕师兄做了这寺正之位。怕是深得恩师信重的扶明师兄,没少帮着扶裕师兄,才使得福恩德明寺依然安泰。

    “扶明师兄~钴,可从来都未听你对师父抱怨过~”

    应钴双手合十对依旧面露难色的扶明道。

    “呃...这..哈哈哈!是!是!是师兄失言了!失言了!”

    扶明经由应钴一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还真有失言之处。如今恩师早已圆寂多年,他却在今日于小师弟面前,竟然还道起了恩师的不是来。想罢却也不由得对应钴笑道。

    “阿弥陀佛,扶明师兄。钴,这就去了。”

    “阿弥陀佛,小师弟慢走,一路多多保重。”

    当应钴在与扶明道别将离时,却又在走前蹲下身来。对仍旧一脸茫然的侄儿杵足笑道:“杵足..好好跟师父学习佛法。等三叔办完事,再来看你。”

    杵足微一点头虽然他很想对三叔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从而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三叔轻轻抚了下,他那刚剃不久的小脑袋瓜,笑着转身离开。

    “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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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罪罚

    “嘭!”

    经阁木门被一脚踹开。头前一名膀大腰圆的僧汉,却是倒提一根戒棍从外而入。在那僧汉身后还跟着十多名,同样都手提戒棍的僧众。

    当那头前踹门而入的僧汉,率先走进经阁里来时。在经阁内正在静听扶明老僧讲经的诸僧,却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来者不善的那十多名不速之客。其中一名坐于扶明近旁的年轻僧人,却是一脸怒色地站起身来,对那头前而入的僧汉怒道:“尔等怎敢如此放肆!此乃经阁所在!还不快与我师跪罪出去?!”

    “哼!尧圆!今个儿,我就是不走了!你能奈我何?!”

    那领头僧汉倒提手中戒棍,以棍指那年轻僧人不以为意道。

    “你!尧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经阁内乱言胡闹?!”

    被领头僧汉称之为尧圆的年轻僧人,在那被其称为尧驯的僧汉语讥下大怒道。

    “谁敢?我敢!是我让尧圆来的!”

    还未等尧圆在说些什么。一名四十不到的中年僧人,则从那十多名提棍僧众后缓步走来。这中年僧人倒也模样端正,但那双卧蚕眉下,略显暗色的双眼,却令他平添了几分阴沉。一袭海清金滚镶边绸衣,脖颈间则挂着串上品紫檀数珠。一只从袖中伸出的手里,还握着把古旧戒尺。随着这名衣着华贵的中年僧人出现。那十多名提棍僧众,则也都一一单手合十,躬身向走过身旁的中年僧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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