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自己不甚满意的大弟子,虽然他不是习武练棍的那块料,但其品行却令他十分满意。不然也不会挑他,当自己的亲传弟子。

    自从被师父罚到猿啼涧,来当了这劳什子舍主。往来本家寺之事,也就全担在了大弟子念行身上。他不是没问过念行堂里近况,更是关注步淋师弟家事...

    可念行每每都会滴水不漏地,跟自己回道堂中无事,步淋师弟家也是安好。自己当然信了念行所言,虽心中也自觉有些古怪,可还是信了...

    以至于若不是今日师弟步既实情相告,自己现在都还被念行那小子给蒙在鼓里!

    越想越是心中气恼的步肃,呼吸间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心下里也着实恼火的很!他最不喜的便是别人诓他。更是不想自己最为信任的大徒弟,竟会蒙骗他这般久!一双大手也不由得缓缓攥紧,坚实的双臂也在渐渐绷紧。仿佛在下一刻,他便会跑回溪旁,用自己这双拳头,好生教训下蒙骗自己的好徒弟!

    “阿弥陀佛...师兄,你也莫怪念行。他是你的好徒弟...并非是他有意瞒你,不将实情相告也非他愿。是我在他回这前叮嘱,让他向佛祖起誓不将知道实情告诉与你。要是师兄真要怪罪,尽管怪在步既身上便是,并非念行之过。”

    正当步肃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时,站他身旁的步既则单手合十,向身前的师兄步肃口念佛号道。

    “你?!”

    步肃显然没曾想到竟是师弟步既,不让自己这老实徒弟实情相告,步淋师弟家中变故的。不由得在惊呼一声后,随即心中却也了然,又不免无奈地长叹一声,缓缓松开了紧握双手:“唉!师弟啊!你,你这不是害了洒家?!洒家当初可是在步淋师弟病榻前,亲口答应了步淋师弟,要护他孩儿长大成人!可,可现今,他那孩儿都被师父赶出了本家!若步淋师弟泉下有知,不知会如何埋怨洒家不守信义!洒家还有何脸面,在往生后去见步淋师弟?!难不成跟他说,师兄对不住你,没能看护好你家孩儿!你那家业田产都被师父,续娶的恶妇夺去?!”

    “阿弥陀佛...师兄!若是念行带回步淋师兄,家业田产被夺之事。你定然又要回本家寺与师父争执。可你莫要忘了,你现今可是受罚之身。若没有师父堂令,你是不得离开此地,回本家寺的。

    你若为了步淋师兄事回...莫说你与师父争执如何。单凭你这不守师罚的罪过,重则说不得就要背个大罪之名,被堂中弟子押解回来禁在舍里。轻则也要受皮肉之苦,经那戒棍仗打。怕是连你这戒堂寺师的僧位...都有可能不保!

    唉!正因如此,我才让念行,对佛祖起誓。不得将步淋师兄事实说与你。虽然我在来时,也曾想过继续隐瞒下去。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还是告诉师兄实情为好。

    若是步淋师兄真有怪罪,也自当怪罪步既对师兄瞒下此事...一切因由自当既一人承担,果业随它去便是...”

    步既见师兄步肃一脸萧索模样,则淡淡对其坦然道。

    听着步既一番言语,步肃却是伸手拍了拍步既肩头。他岂会不知师弟步既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也自知就算自己回去,与师父因步淋师弟事再起争执,最终怕也无法阻止...现今这早已成为现实之事实。

    到时候...自己不光是拦不住恶妇,最终夺走步淋师弟家业田产。怕是自己也要再在此事上栽一大跟头。依着自己对师父这老来性子的了解,怕是步既师弟刚才所说重与轻的责罚...还是不够。说不准师父就会因,自己违背其意不顾贬罚,从极处置也不一定...那样的话,别说什么僧位,怕是被师父逐出师门都有可能!

    一想到自己竟会因此,而有可能被师父逐出师门。步肃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想起昔日未曾年老的师父,在堂中公正严明的过往。在与现今这般老固之态,宠信其恶毒续妇之状。不由得令一腔热血的他心灰意冷,真想就这么一辈子再不回去。就这么老死在这不问世事的锢舍院里。

    “恶妇...真是歹毒!济涟上师所请没错!这宗门中女子祸乱之事,若不严令禁止,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乱来!这些女人不单单涉及法嗣、僧位之争!更是群贪得无厌之徒!真是...”

    “师兄!慎言!怎么说着说着,就提到济...济涟上师了?!你不知这数月里,因为济涟上师叛宗事,捉了多少宗门中人?!至今亦有宗门中人,因受济涟上师牵连,丢了僧位家业!莫要在提什么济涟上师之事了!莫要再提!”

    步既却是吓了一跳。一听师兄竟忽然提起,什么济涟上师对的言语。未等师兄把话说完便当即制止,说话间却也不免向四下扫望查看。心中却是有些后悔,当初真不该将济涟上师一事,让念行带回说了。

    “哼!怕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又不是本家寺里!还怕有人告?洒家已经在这被寺里,都认为是禁晦之地待着。还有什么好怕的?!”

    步肃却是不以为意哼声道。

    “阿弥陀佛...师兄莫要再这般说了!我等师兄弟们,可都盼着师兄早些回去!唉!步瑾师兄..也需要师兄回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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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嗣争

    步肃阴晴不定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起来。他这一听师弟提起,步瑾师兄也在等他回去,心中的烦躁便也更加难忍。毕竟他在来前,步瑾师兄便找过自己,对自己说过法嗣之忧。

    而在师父帮助下,夺走步淋师弟家业田产的恶妇。怕是转眼间便把目光盯在了步瑾师兄,身为师父的继任者法嗣身份上。毕竟她也为师父生了一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师父年过花甲的老来子,对其宠溺程度则是师父其他诸子,包括拥有法嗣继任者身份的步瑾师兄,都无法比拟的。

    想来现在那恶妇,必定整日都在琢磨,怎样才能从步瑾师兄手里,将属于他的法嗣身份夺走!好给她自己所生之子承袭!

    “难道,师父他当真老糊涂了不成?!步瑾师兄是当初,师父自己定准了的法嗣!那也是入了本家寺嗣统的!而且步瑾师兄身为坐堂寺师,在戒堂中威望颇高!门下弟子也不在少数!更有把持堂中要位者。倘若师父当真听信恶妇所言,有了废去步瑾师兄法嗣身份,转而承给那恶妇所生子...就不怕堂中乱起?!

    可别忘了步瑾师兄的夫人家,那也是本郡名门望寺之女。定然不会就这般眼看着,让步瑾师兄失去法嗣位...”

    步肃愤愤不平地说着说着,却是有些哑然。可不是,他这说道最后,竟还将步瑾师兄夫人家也给扯了进去。刚才他还大言不惭的说济涟上师,向国师德主所提之请大善。可这一转眼便又将步瑾师兄,夫人家的势力当成了阻拦那恶妇的力量,可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不免心中暗暗...唉!看来这女人,还真是脱不开,宗门中的法嗣、僧位之争!自己为步淋师弟家的侄儿遭遇,而痛恨那恶妇夺其家业田产。这可一转眼便又将步瑾师兄夫人娘家,当成了步瑾师兄保住法嗣位的支持者。而自己也是觉得理所应当...

    “唉!步瑾师兄眼下虽然无事。可真保不准以后会是个什么样。毕竟师父已然年迈,对那续弦夫人又是百依百顺。更因老来得子的生母,又偏偏是那续弦夫人...”

    “哼!什么续弦夫人?!洒家可不认这师娘!咱师娘活着时,是个什么样人?!岂是这恶妇能比的?!”

    “师兄息怒!息怒!毕竟那人是师父的续弦,你我师兄弟在怎么厌她,可这辈分却是改不了的。”

    “哼!洒家可不管什么辈分不辈分的!那恶妇都如此这般了,洒家难道连骂她句都不成?!辛亏那恶妇娘家没怎么有权势。不过是一败落家的士族之女。倘若她身后也有像步瑾师兄夫人般,那样的娘家撑腰。还不知又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步肃一边愤愤说着,心中却实则真有些,担忧起本家寺的步瑾师兄来。步瑾师兄可是自他初入师门时便早就认识。两人关系虽然比不上,自己跟步淋师弟般亲近,但也很是不错。

    而步瑾师兄那也是当了多年法嗣之人。平日里师父也没少,交代其堂务让其历练。好在日后接替师父,继任这戒堂首座之位。步瑾师兄也当真没令师父失望,处理的堂务仅仅有条不说,对堂中诸弟子那也多有关照。事已这将来戒堂首座之选,也只有步瑾师兄最为适合。

    岂是那恶妇所生幼子,不过才一岁大的娃娃能比?!说句忤逆的话...虽然师父现今身子骨硬朗,可说不准哪天就要往生极乐。怕是等不到恶妇所生子成年!即便是师父真能活到,恶妇所生子成年...一个毛头小子,能镇得住堂里的长老、寺师们?!

    说不得到时候这本家寺,掌管戒律的戒堂。不用去管别堂之事,自己堂里就要乱起!要因此被寺正干涉了堂务,可就真丢大了人!

    “师兄,师父这续弦...虽然是家道中落的士族家子。可你刚才自己也不说了,这位续弦...是从何而来?”

    步既在听完师兄愤愤之言后,稍微略一沉吟便接着又道。

    步肃经由师弟这一提醒,不由得伸手狠狠拍了下额头。他却是真把那恶妇给想简单了!对啊!那毒妇可是,可是这州里士族之女!并非是宗门中其他寺院里的宗女!想到更深层的步肃,却也只觉步肃师兄的法嗣之位,说不准...还真会被那恶妇,为师父所生幼子给夺去!

    在这祀州地界虽因宗门昌盛,而使祀州于中土九州里,有“佛州”美誉。更有地上“佛国”一说。可正因宗门在州中太过兴旺,从而不免与州中的士族势力颇为不睦。但因州中百姓多为本宗信徒,事已士族这些年来一直都被宗门压下。而在百余年前发生的那场中州诸王,为争夺皇位的“正太子之争”后。被封于本州的王爷,却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朝廷之所以册封皇族王支多来本州封邑。明眼人一看便知自是为了,制衡宗门在州中势力。现如今虽然宗门势力依旧是州中第一,可逐渐扎根于州中的诸王,也在士族的支持下也已有了,与宗门在州中分庭抗礼的势力。

    其中与宗门不睦的州中诸王里,又以炯王为最。在宠信远自隘州而来的外道同时,竟然还敢在有着佛州之称的本州地界,盖起外道法观!更深信那外道旁门,服用丹丸残害州中女童为乐。虽然国师德主曾多次遣使去王府商谈,可这谈来谈去都没得出个结果来。

    最终炯王还是依旧宠信,他那从隘州找来的外道。外道法观至今也已在,州中炯王的封邑地界上,前后盖了不下五处之多!后听说国师德主还为此事,书信远告于中州朝廷。可朝廷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纵容炯王胡作非为!也是!这些王爷自打来了州里,可不就一直跟宗门不对付?

    朝廷又怎会管这炯王,跟宗门不对付之事?怕是巴不得看到眼下这般局面!而支持本州诸王的士族,也自然得了不少诸王庇护。眼下这恶妇士族女的身份...说不得就会用上州中诸王,为其撑腰也不一定!虽然诸王与士族,都为世俗势力。可在宗门中早有士族、诸王,借故干涉宗门事务的先列。

    若是真让恶妇联系上,州中那位王爷的话,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在加上若师父真属意于恶妇所生幼子,自然在义理上站得住脚!从而与步瑾师兄争夺法嗣之位!就算步瑾师兄被逼无奈,去找寺正来判...怕也是行不通的。

    虽然寺正为本家寺与诸多分家总主。可自开寺祖图珉上师起,便给本家与分家立下了,本家不得干涉分家法嗣承袭的家规。就算本家寺正总主向着步瑾师兄,却也是有心无力无法,对由分家执掌承袭的戒堂,这法嗣之争过多干预。步瑾师兄这法嗣之位...

    越想越是心忧的步肃,不免又望向了同时,也正看向他的步既。师兄弟俩则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对此事的无奈与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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