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这恶妇啼哭不止...却又如何是好?....

    “你!你!呜呜呜呜....竟,竟然叫,叫我恶,恶妇!呜呜呜呜....”

    颜氏一边不停抹泪哭着,一边不无悲愤幽怨道。却是对刚才步肃对她的这一称呼颇为在意。其实她在刚才都已经想要,当面给步肃认错的...毕竟自己刚才,因为一时性急...竟连“我夫”的称呼都给省了。直接就叫起了老家伙来。

    可她这认错的话刚一到嘴边,突然又想起刚才步肃,在暴喝起身所说的话中,对自己的称呼时便又打消了这一念想。与此同时却也不由得悲从中来,却是自打她来了这和尚窝儿后,可还从来都没被人这般训过。

    虽然自己刚才是一时失口说错了话。可,可你这老,老家伙的徒弟。怎,怎能叫自己恶妇?!

    越想心中越觉不是滋味儿的她,随即便不由鼻子一酸,从而止不住眼中泪水,委屈无助地哭了起来。但她也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却是不能被步肃以外的人看到。是以只能压抑着心中悲怨哭泣不止。

    “呃...这...”

    步肃一听颜氏哭问,随即便有些语塞。他却不想自己刚才,也是头脑一热竟也忘了,眼前这恶,恶妇...可不仅仅是恶妇这么简单。她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师父的未亡人。自己这般恶称与她,还当真是无礼的很。

    可,可这也不都是他的错啊?!谁叫你刚才,非要管自家师父叫老家伙来着?!你若不这般叫的话,洒家能这么叫你?!再者说...洒家这称呼难不成还错了?!你自己这些年来,不管是师父生前,还是师父死后。在堂里的所作所为...大家可不都在背地里...管你叫恶妇?

    “唉!”

    “步,步肃!你,!你去哪?!你,你给,给我说,说清楚...呜呜呜呜...说清楚再,再走!你,你给,给我回来!给我回来!呜呜呜呜...”

    自觉无法再在这待的步肃,随即便在一声长叹后,迈步自顾向屋外走去。他却觉得再在这待下去也是无用功。还不如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毕竟明日一早堂中就要开族议,若不出自己预料的话...

    见未曾回答自己,为何要叫自己恶妇的步肃,竟就这般自顾离去。心中更加气恼的颜氏,便在步肃离去的身后喊道。

    可不管颜氏再怎么叫喊,步肃却依旧步子不停,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了廊下的月色中。只留下依旧不停抹泪的颜氏,不时小声抽泣自语:“呜呜呜呜...该,该死的步肃...你,你才,才是...呜呜呜呜...该死的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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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开议

    古朴而沉重的大殿内,此时正聚满了僧众。这些围聚在一起,或三五成群,亦或二四为伍的僧人们。此时都在私下里,小声议论着什么。

    在这些僧众们的最前方,三尊一大两小的怒目金刚下,则跪坐着五名年岁都已是很高的老僧。他们正是此次戒堂族议的参议族老,相回、相揽、相应、相因、相持五人。其中居五人中位,背对怒目金刚而坐的老僧。正是戒堂一族分家资历威望最高的族老相回。他也是五老中的第一族老。在其右侧而坐的是相揽、相应,左侧的是相因跟相持。

    此时这五位今日戒堂族议的参议族老都不语而坐。唯有坐于相回左侧身旁的族老相因,面上不时露出几分苦色。不时偷偷向左侧依旧空着的几张团垫望去。

    庞大的身躯因为体重的缘故,而使得跪坐于团垫上的,左寺护相嵘不由得微一皱眉。扫了眼一旁而坐的寺正院主相祯,还有那静静跪坐于相祯右侧,此次戒堂族议自请而来的右寺护相统。

    作为此次戒堂证者身的他们,则正与此处戒堂大殿内,五名戒堂族老相对而坐。除去左侧留给仍是,戒堂首座小儿步喜一方的团垫,仍旧还没来人外。右侧步瑾一方,步瑾、步既与其嫡子念逐三人,却是早已到场。族老、证者与步瑾三方,却是都在等着迟迟未来的步喜一方。

    “来!来了!”

    不知殿中哪个看到了,从左侧殿门而入的步肃,从而赶忙呼道。随着此人一声忙呼,戒堂中今日族议,只有寺师身份才得入。旁听此次本堂族议的寺师们,私下间相互耳语的声响,却也不由更大了几分。

    迈步缓缓前行的步肃,今日却是披了件,红绸金丝线的绸缎袈裟。作为戒堂的督堂监座,他却是有资格在堂中,大事大典上身披,只有戒堂首座及堂长老,才有资格披身的红衣袈裟。

    随着步肃头前走入戒堂大殿。其身后随行的戒堂首座步喜,此时却有些很不适地,向四周望向他来的僧众们看去。而在其身后随行的,则正是其母一脸冰冷的颜氏。

    “唉?!怎么,不见那位来呢?”

    “是啊!督座不是在前几天,从金元弘机寺请那位来了么。怎么,怎么今日这族议...都不见他人呢?真是奇了怪了!”

    “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位虽是要身披绯衣的宗门上僧。可不管他身份僧位再高,他也始终都是个外人不是?今日这族议,可是咱自家堂中事务,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干系,能参与其中么?没瞧见,就连寺正院主,跟左右寺护,也只能以证者身,跟咱们一样旁听的份?”

    “不对!不对!要按你这么说...那,那督座师兄...可不就白请了那位来?!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请呢!请来又有何用?还不是派不上用场?!”

    “我说你啊!怎么还叫督座师兄?你小子到底是站哪边的?!不知道步瑾师兄...对步肃可是恨到了家?咱们可是支持步瑾师兄的,对那步肃...只能直呼其名!别张口闭口的,叫什么督座师兄。你这般叫那步肃,置步瑾师兄于何地?”

    “呃...这...我,我这...唉!”

    “好啦!好啦!别吵吵了!步肃他们坐下了!噤声!噤声!”

    就在堂中僧众私下低语议论间。步肃、步喜跟颜氏三人,则分别跪坐在了与右侧步瑾一方,照面的左侧位上。

    看着跪坐下身来的步肃等人,未曾见到被步肃从外寺,请来的淡如身影的步瑾,却也不由心下一紧!却是不知步肃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按族议的规矩,出现左右两方局面时。左右两方都可请人来,作为此次族议的证者。证者却是不分堂内堂外、寺内寺外的。像淡如这般现如今,身为外寺的僧人身份。也是有资格入此次戒堂族议,以步肃一方请来的证者身旁听。

    没有出乎他所预料的是...今日除了自己一方,请来的证者寺正院主与左寺护外。早就有所提防的右寺护相统,却也以自请的方式,在获得了戒堂五位族老允许后,也在今日本堂族议来了大殿。

    虽不知今日这右寺护相统前来,会生出什么变数。但由自己散布出去的眼线回报,右寺护相统未曾与步肃,和那恶妇取得什么联系。也就在昨日当步肃跟那恶妇,突然得知自己请开族议后。除了那恶妇白日叫去了相因外,也就夜里步肃去过恶妇那,与其说了些什么便回了自家庭院。

    可为何今日那淡如...

    “阿弥陀佛,今日本家寺戒堂,开族议论事。左右两方可都到了?”

    随着族议五老中的相回开口言道,大殿内低低的嘈杂声,却也立马消失了干净。

    步肃作为此次族议的左侧方,则双手合十向开言的族老相回道:“阿弥陀佛,左已至。”

    步瑾则在步肃说完后,也同样双手合十向族老相回道:“阿弥陀佛,右已至。”

    相回听闻两方都已答话,便微点了下头来道:“既然左右都已至,那么此次族议...”

    “且慢!”

    未等相回将话说完,跪坐于左侧一脸愤愤的颜氏,却是挥手打断了相回所言。随着颜氏的打断,族老相回却也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看向了打断其话语的颜氏:“座老夫人,还有何话说?”

    座老夫人,则是对本家寺各堂号,已故前首座正室夫人的尊称。虽然相回现今也已是八旬高龄。还是已故戒堂前任首座相戊族兄。但对于眼前这位年不到三旬的颜氏,还是要以尊位相称的。

    但对于这位多年来在堂中飞扬跋扈。将戒堂弄的乌烟瘴气,已故首座族弟相戊的续弦夫人,他却着实毫无半分好感。

    也正因如此他虽在颜氏,与步瑾二人争夺戒堂首座之位时,始终保持着作为戒堂一族分家,最有资历威望族老的中立,对两方不偏不倚。但在步瑾前几日找上他,向他提出请开族议时,他还是答应了步瑾。

    他只所以会应下,也是有着自己的一份心思。那便是不想再这般看着,戒堂因为颜氏与步瑾两方相争,而再这般继续混乱下去。正因两方这些年来的相争,也致使了戒堂在本家寺中声威日下。

    昔年自己族弟相戊在位时,所留下的戒堂威名,却也因首座之争一扫而空。因此借着今日本堂族议,也该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一脸愤愤的颜氏,在打断了相回所言后。随即便伸手指向了,跪坐于对过的步瑾厉声道:“敢问相回族老,今日这族议可是,对面那步瑾所请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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