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这一幕的颜氏,冰冷苍白的脸上,却也不由得更加苍白了几分!她怎么都没想到...步瑾会出这一手来!不过细细一想...这一切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步瑾在族议中,早已占了不少优势!而当其被族老们选定为本堂新首座后,随即就对自己发难问过。若无真凭实据的话,他也不会当众问起,自己当年占夺步淋家业田产的事来!

    而今就连昔日被自己,逼迫而走的步淋之子念吉...都已然回了本堂。看来步瑾今日是非要给自己定下过来才肯罢休!自己即便真被步瑾因过而定了罪,只要不连累到自家孩儿...就好....也只能希望如此!

    “静!”

    “啪啪啪啪!”

    随着五老之首的相回言静。持棍的僧汉们,便又再次以棍打地,带起阵“啪啪”声响。待佛号声隐没后,步瑾便对殿内大声道:“既然步吉族侄,现今正在堂中!那对当年其父僧,吾弟步淋家业田产,被座老夫人占去定然最为清楚!”

    步瑾说话间,便又向念吉问道:“念吉族侄当年你父僧家业田产,是座老夫人不顾亲族之情向你夺去。还是有凭有据,有堂文书引下令你交出的?还有你在失了从其父僧那继来的家业田产后。果真如座老夫人所言,是你自愿离开本堂亲族,远去外寺修行的?”

    念吉很显然,此时也有些激动。在听闻伯父步瑾问起,当年父僧家业田产被夺,跟自己远走外寺之事后。便赶忙双手合十大声回道:“回首座伯父话!当年父僧家业田产,是被座老夫不顾,亲族之请强夺占去!并未有祖父堂文书引,令小侄交出家业田产!而当年小侄之所以要,远去外寺修习佛法,不能在本堂中修习。也是当年被座老夫人相逼无奈下去了外寺!还望首座师伯给小侄做主!还望首座师伯还小侄这些年来,所受座老夫人不公一个公道!小侄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在本堂大殿,当着诸位堂中师叔师伯面!还有吾堂金刚惩戒面!小侄可起誓立证!若有半句谎话!定叫小侄下阿鼻地狱!受十万十千苦!”

    微一点头间,轻轻拍打了下,侄儿念吉肩头的步瑾。则再次看向了左侧,面色煞是难看的颜氏道:“座老夫人,你还有何话说?!今日本首当着堂中诸人,以族议论你当年,假借吾父僧之名,强夺吾弟步淋家业田产!又将念吉侄儿逼走他寺修行!这一切皆以有证!本首问你!你不顾亲族之情,做出这般有悖,亲族之事可有悔意?!”

    随着步瑾看向一语不发的颜氏质问。一脸愤愤的念吉,也同样看向了,害其甚深的仇人颜氏,压抑着心中怒火大声道:“座老夫人!我父僧当年哪里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这般不顾亲情!非要将我承袭于父僧的那份家业夺占去!难道念吉就不是已故首祖的子孙吗?!你为何这般对我?!”

    “你!你们!你们为,为什么要!要这么对我娘亲!我娘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殿内一直都不曾发一语的步喜,却是突然站起身来怒喝道。他见这些年来跟娘亲和自己,很是过不去的大哥步瑾。还有那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叫念吉的这般针对自己娘亲。虽不知其中因由,但也能看出事情的不对。从而恼怒间便突然站起发作起来。

    步喜这一突然站起怒道,不由令气势汹汹的念吉,便止住了想要继续质问,颜氏当年为何对自家如此迫害之事。他虽年轻但却极早地,体会到了世间的冷暖。也知今日能回本家寺戒堂,帮自己正名拿回家业田产的伯父步瑾,可不仅仅之是为了那份亲族之情而帮助自己。

    最主要的应该还是,想接自己之事来问颜氏之过。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数日前,便被这位伯父派手下亲信,从外寺秘密接回。为了报答这份重回本家的恩情,和今日要在伯父执掌的,本家寺戒堂下担任寺师。他一定要好好趁此时机,报答下这位伯父才是!

    是以他才在刚才伯父步瑾借自己问颜氏之过时。便极其配合地说了一番。而后更是当众质问了,为何要对自己这般迫害的颜氏。见那颜氏所生,而今已不再是,本堂首座的步喜小叔,突然站起恼羞成怒,他也就见好就收不在多言。

    毕竟眼前的仇人颜氏,即便被伯父步瑾,以迫害自家之事,而在此族议中定过论罪。但其座老夫人的身份,也定不会治其重罪。虽少不得惩处,但其毕竟是堂中老辈。在等级森严的宗门中,高位老辈者即便是身犯过失,那也是会从轻处置的。

    “念吉,你先退下吧!”

    “诺!”

    当步喜为了维护娘亲,而起身怒斥念吉时。步瑾则对念吉挥了挥手令其退下。已然无话的念吉随便双手合十,在对伯父步瑾微一躬身应声称诺后,便又退回到了右侧人群中。

    “喜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明白。今日为兄并非故意刁难。而是为兄现今作为本堂首座,以亲族事向座老夫人问!既然为兄现今已是本堂首座,那同时作为一族之主的为兄。自当也要以亲族事为重!族事不明为兄这一族之主又如何当得?!当年座老夫人不顾亲族之情,夺占你已故兄长步淋家业田产,并将刚才被你喝斥的侄儿念吉,逼迫赶出本堂流落外寺!这等失过今日族议,是要问个明白才行的!”

    步瑾望着一脸愤愤,盯着自己的幼弟步喜,面无表情地淡淡言道。对于这位自出生起,便给堂中和自己,带来诸多变故的幼弟,他的心中却着实复杂的很...幼弟步喜虽是恶妇所生,但毕竟与自己一般,是父僧的血脉!而那恶妇则正是借着他的名义,夺走了本应就属于他的一切!自己还险些差点被逐出本家寺戒堂...可都是因他之故!

    可这一切的一切...却又不能算在,这位年岁仍幼的弟弟身上。毕竟掌控这一切,逼迫自己交出首座法嗣之位的并非是他。而是他那恶毒的母亲颜氏所为!

    但自今日起通过堂中族议,又重新拿回本应就属于自己的一切后。他却不得不对这位虽无辜,但却有因的幼弟步喜进行打压!毕竟在名分大义上,步喜才是在父僧圆寂时,得族老证者们认可的本堂首座!

    虽现今幼弟步喜年岁还小,但他终有长大的一天。倘若在其长大成人后,又起了对本堂首座之位相争的心思...到那时自己虽早已坐稳了本堂首座之位。可毕竟他是有大义名分在的!即便是有今日族议,他被族老们废去了首座之位。但却无法废除其自身的那份大义名分!这一些却是不能不防的!而今的第一步,便是要定下颜氏的过来!

    “我!...我!....”

    步喜虽不怎么能听懂,步瑾师兄说的都是些什么。可他也明白即便是自己这般说了,也是无法拦下步瑾师兄对娘亲的责难。而此时步瑾颇为强势的气场,却也不由得令他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被其所表现出来的威势给惊到,从而无话可说。有些惧怕步瑾师兄的他,只在连续说了几个“我”字后,便说不下去了。

    “步喜,坐下吧!娘亲没事的。”

    面色颇为苍白的颜氏,却在随后站起身来,带着丝微笑对自家孩儿道。随即便冷哼一声,看向了依旧面无表情的步瑾讥讽道:“真是好不威风啊!这前脚刚被族老们定为了本堂首座。怎么?后脚就想将我儿欺辱下去?!”

    步瑾在听闻颜氏讥讽后却并未答话。见此时局面颇有些僵持不下时,五老之首的相回便开口,帮其向颜氏问道:“敢问座老夫人,首座步瑾族侄,刚才所问之事,可都是实情?”

    “哼!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既然他步瑾都被你们这些族老,给拥上了本堂首座之位,还不都是你们说了算?不错!刚才那念吉说的对!本夫人是没有亡夫堂文书引,便占去了步淋的那份家业田产。还有当初也是本夫人,要念吉去的外寺修行,而非他自愿去的!相回族兄?本夫人这般说,你可满意了?!”

    颇有些意兴阑珊的颜氏,却是淡淡认道。她也知道再这般纠缠下去,也是毫无意思。还不如就这般痛痛快快的认了!是!这一切都是她颜氏所为!也只是她颜氏一人所为!跟自家孩儿步喜毫无半分干系!

    “阿弥陀佛!”

    当颜氏认下了,步瑾问其过后。相回便双手合十,口念了句佛号来。随着他头前而念,紧随其后的相揽、相因跟相应、相持,四位族老也纷纷念诵了句佛号来。

    当最后一声佛号念毕后,相回便又再次向左右,而坐的四族老询问道:“既然座老夫人已认其过!四位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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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惩判

    “本堂既为本家寺戒堂!何为戒堂?戒者,惩处也!只有赏罚分明,才有规有矩!即便是门中高者犯戒有失过,那也自当要以惩处论!座老夫人虽为已故先首夫人。但其在堂中所犯之过,有失亲族之情。依本老看,其失可行幽之!”

    相揽却是第一个发言,说出自己看法之人。他虽对颜氏这一搅动本堂多年,不得安生的恶妇全无好感。甚至是恶其将本堂这些年来,搅的乌烟瘴气声势日衰。

    但考虑到她在堂中的身份...若真按其所犯下,有失亲族之情的罪过而惩,那可是宗门中的重罪!毕竟宗门就是靠一个个寺院家族,分而聚聚而分繁衍生息下,才渐渐于本州兴旺起来的。是以很是看中寺院家族的宗门,自然在各家亲族上犯有过失罪之人,往往都会予以重罚!

    轻则多受皮肉之苦,亦或被消去宗籍。重则失去在族中所有一切赶出寺去!更甚者却是连自身性命都要搭进去!

    既然轻重惩处,都不适合于颜氏。那最好的惩处法子,便是将其幽禁起来!让其单独关在院中,不得与外人接触。既能惩其恶行失过,又能禁其私下间,再弄出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倒也是一举两得!

    “阿弥陀佛!本老赞同相揽族老言!”

    相因则在相揽说完话后,双手合十间接道。其实他在刚才还想第一个抢先说的。但想着今日自己...已是连续“抢先”了两次之多。在今日族议上已是非常活跃...倘若自己还要“抢先”了这第三次的话,虽更能讨好于现今已是首座的步瑾。可,可自己真要这么做了,那自己这“两面三刀”、“落井下石”的名头,便就要更重了几分!但不做的话,心里又觉得...

    不想只在自己稍一犹豫间,相揽便抢到了此次的先言。虽在相揽先言间自己有些患得患失...后悔自己没能第三次“抢先”。但真要让自己得了这第三次“抢先”...自己又如何说呢?

    既然...这第三次“抢先”未得成。那便随相揽说便是!相揽作为支持步瑾一方的族老,自己只要随着相揽所言赞同便可...

    “本老亦同!”

    在相因表态后,双手合十的相持,则也接着回道。他却也觉得相揽这一幽惩之法,倒也合乎情理。既然不能对颜氏,以犯亲族罪论重论轻判。这不轻不重但却颇为合适的幽惩,倒是眼下再好不过的法子。这样一来不光是省却了,今后颜氏卷土重来的可能。更能在其被幽惩间,让步瑾族侄在清理,堂中乱根余孽时,不会再与颜氏有什么牵扯。步瑾族侄今后这本堂首座之位,那也自然会越坐越稳。

    就算今后颜氏得赦,消去了幽惩之惩。那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而其一生都要被罚幽惩中也是不无可能!这,却都是今后之事了。

    “阿弥陀佛,本老以为...可幽之...”

    最后发言的相应,在颇为犹豫间,双手合十道。虽然他仍想为颜氏说些情,但眼下形势却已到,毫无挽回的地步。既然颜氏自己都已当着,在殿的众人族议面认过。那她今日无论如何,这犯过之罪却是,无法脱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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