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穿过数道翠玉珠的门帘后,刚一步入略显幽暗的宽敞房间内,便闻到股煞是好闻地淡淡熏香。此时正有数名年轻美貌的侍女,正分坐于垂着的一道帘幕外,在她们身前则各燃着一三足香炉。其中一张团垫却是空的,想来那跪坐之人,便是送牟颠的那名侍女。而在帘幕内则正斜身侧卧着名,看不清模样的柔美身影,好像正从帘内看向走入房间里来的须怀。

    也就在须怀刚一走入房内,一名貌美侍女便赶忙起身,将那空出来的团垫拿起摆放在了,离帘幕不远处前方的光洁木板地上,无言而恭敬地示意走近前来的须怀坐下。

    须怀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见那侍女送上团垫让他坐,便盘腿一屁股坐下身来。随即便向那帘内侧卧之人道:“夫人难道就不怕牟颠那小子把咱们都给卖了?这小子如此贪生怕死,要是咱们做的此等大事,在这小子身上出了什么纰漏...说不得就要满盘皆输。嘿!我倒是无所谓!本来就不是这祀州小乘德宗的僧徒。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可夫人...就不一样了。要是此事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当须怀将话说完,屋内短暂的沉寂了一会儿后。一娇柔的女子话语声,却是从帘内传来:“呵呵~多谢师兄为本夫人着想。~牟颠虽贪生怕死,可他既然做了此事,那就永远都没有回头的机会~就算此事真在他身上,出了什么纰漏走了风声。他也定然不会多说一句半点~”

    须怀摸了摸胡茬道:“嗯!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嘿!最好别出什么纰漏才是!此事现今已然做起,那就看夫人接下来,要怎么将此事给做成了!哈哈!我可是期待的很呢!”

    帘内:“不~此事光凭本夫人自己可是做不来的。可不还要劳烦师兄你么?”

    须怀眨了眨眼道:“噢?夫人这是有事要我去做?”

    帘内:“正是~”

    须怀道:“不知夫人想要我做什么?”

    帘内无话间却是传出几声,拍打手掌的清脆声响。随即便有名坐于帘幕前的侍女,起身小步来到须怀身前,将一纸条恭敬地递到了须怀手中。接过纸条只是扫了一眼的须怀,便又将纸条还给了侍女。侍女则在接过纸条后,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在其刚一坐定便随手将纸条,放进了身前的香炉中燃了。

    “夫人是怕...有人会对他不利?”

    须怀在看完纸条后道。

    帘内:“此事那人可是关键的很,自不能出半分半点差池。还请师兄好生看好~。”

    须怀点头道:“那是自然!你这雇主都发话了,我这帮活哪有不听的?嘿!再怎么说,我这也是吃人手短,喝人嘴软不是?”

    帘内在传来几声娇笑后道:“呵呵~师兄说笑了~只要师兄上心~本夫人自不会亏待了师兄~”

    须怀摸了摸胡茬道:“那,在我走前...还请夫人在来几坛御贡酒解解馋吧~这样...我去帮夫人看好那人,也能来劲不是?”

    帘内道:“呵呵~师兄口气倒不小~这御贡的本州美酒,还真当水喝了?~不过...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本夫人应下便是...只是...这酒可不能现在喝~这几坛子酒本夫人先给师兄记下。等师兄忙完回来后再喝也不迟~”

    须怀微一点头道:“那,我现在就走!”

    帘内道:“嗯!快马已为师兄备好~就等师兄上路~”

    须怀颇为有些无奈地缓缓站起身来:“唉!只是可惜了不能现在就痛快地吃上几口酒来!算啦!算啦!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先记下便是!等我把这趟事忙完再回来吃吧!”

    须怀说着话便向帘内抱了抱拳,随即便自顾转身回走。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帘内却又再次传出话来:“师兄在来的路上,已经见了她吧?”

    须怀一听帘内这话,在微一愣神儿间,便哈哈笑着摸了把,头上的短寸道:“呃...啊!见了!见了!嘿!还不知夫人这是从哪找来的帮手。一身本事能耐倒也了得!嘿!我还是第一次见女暗客!”

    帘内:“呵呵~她啊~可不是什么暗客~也怪本夫人想的不周~她一来就向我打听,这里谁的本事了得。本夫人一想~就把师兄给说了出去~还请师兄见谅才是~”

    须怀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那小娘皮虽身手了得。可还不是我的对手!”

    帘内沉寂片刻后道:“呵呵~师兄往后还是少招惹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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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决

    灯烛摇曳仿佛室内的人心,也在随烛火而不住摇摆。跪坐于团垫上的淡如则手捧一盏香茗,不时向室外一轮皓月望去。而跪坐于他身前的两名中年僧人,则都面露苦思之色久久不语。

    其中那与淡如相对而坐的中年僧,在苦思间不免微皱眉头甚是犹豫不决模样。这中年僧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此时虽也手捧一盏香茗,但却毫无饮下之意。而跪坐在他身侧的另一名,年岁比他略长些的中年僧,则在思索间不由向淡如望去...

    “院主可想好了?”

    缓缓将手中茶盏放下的淡如,则淡淡向正对他而坐的中年僧问道。

    那正对淡如而坐的中年僧却依旧不语,仍在自顾想着淡如此次前来,向他提及的惊骇之事!作为这稽都总院第一大分寺分家,归愿尚德大寺的寺正院主。他牟宏在寺中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淡如所提之事...却是不得不令他再三思量。

    此次淡如随被派往总院连讳处的弟子一同而回...他本以为这淡如此次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连讳奔走。却不想...当自己在见到他时,他却在自己面前假装脚下不稳,随手便将一纸条暗中塞到了,自己搀扶他的手中。

    虽当时不知这淡如为何这般...但想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这么做的。而当自己在接见完淡如,回到院庭中打开纸条时,上面却是写着淡如想要单独秘见自己...而当自己派人不声不响地,将淡如带到此处后才知道,他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原来是他与他身后的那位,想要剑走偏锋帮扶自己姑母家的表弟寞昂,来争国师德主的法嗣之位!随后在与淡如密谈中,他也越发地只觉...弃牟尹而拥表弟寞昂也不失为良选!

    在怎么说论血缘亲疏的话,牟尹的生母虽也是出身于归愿一脉。可她终究不是归愿一脉的本家,而只是个分家之女。其父更是在这些年来,因牟尹生母为国师德主夫人之故,从于寺中大权在握甚是得势。一个分家子如此在寺中得势,不免会引起寺中本家一族不满。但因其女为国师德主夫人,更有个宗子外甥在。是以这些年来虽时有争端,可为了眼前大局本家一族,也只好忍下了寺中分家势力抬头的局面。

    虽从大局来看到时候,扶保牟尹成功上位的归愿一脉,定会因此而得上位后的牟尹诸多好处。归愿一脉也会因此而在总院中得到巨大的声望。可得利最大者在归愿一脉中,除了牟尹之母的父僧,自己那位分家子族叔连殷外,还会有谁?

    可要是换下牟尹,转而扶保自己的表弟寞昂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寞昂的生母是自己父僧的胞妹,更是自己的亲姑母。寞昂可是自己实打实的外戚亲族。当初自己的祖父还在院主位时便早有定夺...本想借姑母嫁予当时最得国师德主,器重宠爱的嫡出宗子牟宁,来强化归愿一脉本家与国师德主法脉的羁绊。若自己那姑父牟宁当初没受济涟一案的牵连,被贬罚到青木溪锢舍的话...那现今这国师德主法嗣位,定是自己那姑父牟宁的。若日后姑父牟宁做了国师德主,那依着其正室夫人是自己姑母的这层关系,归愿一脉本家定会不出意外地得其器重。而在这之后...即便日后姑父牟宁往生极乐,那还有姑母所生的表弟寞昂在...

    但可惜的是当初祖父所预想的一切...现今却都已化作了泡影。如今归愿一脉却是不得不支持,同脉一族分家女所生宗子牟尹,来争这国师德主法嗣之位。自己虽在支持牟尹事上不怎么上心,可毕竟对此事已然默许。因此自己那族叔连殷这些年来,却是没少打着自己的旗号,和归愿一脉在总院各分家分寺中的威望,而大肆为他那外甥牟尹拉拢支持拥护者。自己虽看不惯连殷此等做法,但也无奈于无他选可为,也就只好对其这些年来,在寺中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位族叔在寺中所做的一切种种,包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却都是一清二楚。但为了归愿一脉大局着想,自己这掌控全局的寺正院主,一脉族主也只能大度地忍其所为。

    而今...淡如竟要自己暗中支持扶保表弟寞昂...虽自己在听其娓娓道来后甚是心动。可这事若真运作起来...那也是要担莫大风险的!别的不说...只单说这些年来早已被自己那族叔连殷,打着本寺与自己的旗号为牟尹拉拢的那些分家分寺...自己就不知他们会不会阳奉阴违。毕竟眼下连峰支持的牟元,与连讳支持的牟尹,已为国师德主法嗣位,在总院明暗中争的火热。倘若在此时让那些分家分寺,转而去支持自己的表弟寞昂...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与总院本家相争的分家之势,会不会就此而一蹶不振,被连讳支持的牟元给打压下去,却是不得而知...要是真那样的话...虽然即便是牟元上位,也不敢对归愿一脉行惩,可少不得排挤却是在所难免。比起这来...到时自己这归愿一脉,作为总院第一大分寺分家的威望,也定会在总院中大大受损,这却是自己最不想也最不愿看到的!真要那样的话...虽自己心有不甘但现今还是支持,族叔连殷的宗子外甥牟尹才是最为稳妥....

    “院主!那老家伙连殷这些年来,在寺里可没少跟咱们本家对着来!如今寺里诸多本是本家一族担着的僧位,可都被连殷那老家伙仗着他那靠山,给授了与其亲近的分家一族!要是在这样下去...我看咱们这归愿尚德寺,上上下下的僧位,迟到都要被分家子给占了去!到时候这总院里谁还知道咱归愿的本家?我看上僧所言极是!咱们不如就弃了那连殷的宗子外甥牟尹,支持院主的表亲寞昂!”

    见牟宏仍旧不语的模样,跪坐一旁的另一名中年僧,却是有些沉不住气开口说道。言语间不免带着几分愤然之色。

    牟宏听闻跪坐一旁的中年僧所言,却是不由眉头更紧了几分向其扫了一眼。那中年僧本来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的话,却也随着牟宏皱眉望向他来而又住嘴不敢再过多言。

    对于自己这寺中颇为倚重的亲信,同出归愿本家一脉的族兄牟均,牟宏心中却着实有些无奈的很。他虽知自己这族兄对自己十分忠心,可就是易于冲动难免就会坏事。若不是自己这些年来从中多有对其照拂,怕早就与族叔连殷跟同为一脉的诸分家,在寺中闹的不可开交。可不得不说...也正因这生性耿直的族兄牟均的缘故,倒让自己找到个于寺中制衡族叔连殷,与诸分家势力的借力点。

    连殷虽在寺中权势颇大,可身为自己亲信的族兄牟均,他却着实有些奈何不了这愣头青。倒是应了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可他这一张口就随便说来,意气用事的性子却是....

    见院主族弟牟宏皱眉扫了自己,牟均在闭嘴后不免低了低头。他虽生性耿直了些,做事也难免意气用事,可他却不是笨蛋。也知道院主族弟之所以不应下,淡如所提之事...是怕因此事难预料的后果,会使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哼!可就算所做一切前功尽弃又如何?!眼下这归愿尚德寺中,那些分家子可好不张狂!其势都已然要胜过本家一族!而那为分家子得力甚多的连殷就更不消说了。他一个分家子现如今,竟能做了只有本家亲族,才能做的庭首之职!其权势在寺中已然是仅次于院主族弟的存在!倘若日后连殷那宗子外甥牟尹得继国师德主法嗣位,做了国师德主的话...那本家一族在寺中,可不就更要被其和分家压着一头?!自己是本家一族子弟,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本家一族被分家在寺中给压下去!下克上可不能出现在归愿一脉中!只要自己还活着!

    “阿弥陀佛!院主何故这般不决?说不得日后...这国师德主,还会是您的甥侄也不一定。”

    淡如双手合十间却是打了一佛号,对依旧犹豫不决中的牟宏淡淡道。

    听闻淡如所言的牟宏,却是不免心中一动!他岂会不知淡如所说之意是何?刚才淡如在与他详谈中,也已说明若自己答应扶保寞昂的话...那自己的女儿就要许配给,运作此事的那位之子做侧夫人。寞昂无子膝下只有一女,而那一女自然是要做那位之子的正夫人了。这夫人虽有正侧之分可归愿族女,在宗门中却不管嫁于哪家,若生下男丁来都会享有同嫡出子的身份!倘若...日后那位之子在娶了自己女儿后,生下男丁来...那也自然是嫡出子的身份!真到那时...真到那位之子做了国师德主,难道自己女儿所生子,就不能做师德主么?!真那到时....国师德主可不就是自己的外甥?!....

    最终牟宏在淡如为其所说出的,未知但可能会有的美妙前景下,还是微微点了下头来。见牟宏终于算是点头应下此事,淡如却也不由再次双手合十向其微一躬身。而坐于牟宏一旁的牟均,见院主族弟终于应下此事,却也不由一脸喜色。

    “只是...不知接下来,上僧要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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