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郎说着话便不由扫了眼,院子四周的高墙接着又道:“毕竟这里可是樊家的庄子,咱老这么将死物摆在人家庄子里算什么事?”

    中年仵作在私下里望了眼,忙碌在其他几处凉棚里的徒弟后,这才小声向赵四郎道:“赵,赵爷!要说小的在查验这些死物时有什么新发现...除了早就发现在这些死人身上,都带有黑色的蜘蛛纹铁牌外...小的这两天,倒还真查验出了些别的蹊跷...”

    “嗯?!别的蹊跷?!什么蹊跷?!说来听听~”

    赵四郎一听中年仵作这话,在微一皱眉间便淡笑着冲中年仵作道。

    中年仵作好似做贼心虚般,又在私下里扫了眼周围后,这才小声向赵四郎道:“蹊跷就蹊跷在,这些人在被杀了后,有被挪动的痕迹!可两天前小的随差爷们进庄时,那些樊家人可是说了他们什么都没动!但小的在庄子里四处查验时却发现,这些死人不管是闯庄的还是樊家的,都有被挪动的痕迹!尤其是地上的一滩滩血迹,有的根本就对不上号!本来这事...小的一早就想禀报衙门的,可这事里的蹊跷要是报上去....”

    “哼!你这老小子倒是怕事的很!明摆着发现了蹊跷不对的地方,竟还自己藏着掖着不实情上报。你是怕这事里有樊家人捣鬼吧?要是你发现的这些蹊跷,真是樊家自己鼓捣出来的,这一被你给捅出去...要是惹了樊家的不满,说不得就会给你自己招来祸事。为了不惹祸你就把事给隐瞒了下来,爷们儿说的可对?”

    赵四郎冷笑一声后,看着面露几分惊恐神色的中年仵作道。

    中年仵作则在听完年轻差役话后苦笑道:“是!就是这么个理儿。其实...小,小的也曾猜过,这挪动庄子里尸首的,是那些闯庄跑了的凶徒。可那些闯庄的凶徒依小的看...他们再怎么闲也不可能会闲到,杀了人后还会去鼓捣满庄子里的尸首。真要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丢下一满庄子的同伙尸首,等着咱们来查验。所以...依小的看...这鼓捣挪动满庄子尸首的,也只有他们樊家自己才做的出。更何况这案子当初也是他们樊家自己发现报上来的。正如赵爷刚才所说...要是这一满庄子的尸首,真是他们樊家自己挪动的话...那想来这案子里定然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小的要是将发现的,真就这么给报到衙门里...小,小的...”

    不等中年仵作把话说完,赵四郎却微微摆了摆手,止住了他还没说完的话。同样在四下里扫了眼后,赵四郎则向中年仵作淡笑道:“你发现的蹊跷,既然这么忌讳...那自是不要说出去的好。毕竟这里头可说不得,会牵扯到樊家什么事来。”说着话赵四郎便不由扫了眼,其他几处凉棚里的仵作徒弟道:“你的这些徒弟...”

    中年仵作一点就透,不等赵四郎把话说完,便低声向其回道:“赵爷尽管放心!小的这几个徒弟,只要小的一句话,他们定然不敢多说半句!”

    赵四郎微微点了下头来满意道:“嗯!很好~”紧接着他便又向中年仵作颇有深意道:“其实这件案子也已有了些眉目。这些闯樊家庄子的凶徒身上,不是都带着黑色铁牌么?咱衙门里正好有几位差役与道儿上有些关联。他们倒是从铁牌上找到些线索。至于你这老小子嘛~该查验的自是要好生查验,但像那不该发现的蹊跷,自是让它从来都没有过才是!~虽然这案子因为被杀的是郡尉樊大人而影响很大。别说此案一出对咱郡里震动不小,就连州府怕也要有所惊动。可影响再怎么大,这案子还不是要交到咱们手里来办?什么事都离不开一个规矩,只要咱不坏了这里头的规矩,那这案子也就自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只要这案子有了交代,爷们儿就去得意楼吃你那顿请。~”

    中年仵作心领神会地赶忙点头称是。他毕竟是衙门里混迹多年的老油子。对于赵四郎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自是听得明白!这是在告诉他就算这件案子,因死了郡尉樊大人而闹得很大。可不管这案子再怎么大,还是要尽快了结的好!就算案子里有好些事根本就没能弄清楚弄明白,但既然连樊家自己都有弄虚作假的在里面,那他们这些查案的也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而且赵四郎刚才也已说了,他们衙役差官已然通过,那些从闯庄凶徒身上,搜出的黑色铁牌查出了什么...那只要能知道这些闯庄凶徒的真实身份,自己这来庄里查验尸首的仵作,自是要随差老爷们的意思走才是!

    规矩就规矩...在衙门里当仵作,你只有随着差役走,才能在衙门里吃得开。就算这案子里真有见不得光的事,亦或是冤假错案那也不能说。他自从随老舅做了衙门里的仵作,经过他的手替衙门里的差役,说的假话做的错事该少了?那些无权无势地平民百姓,替士族门子里的老爷们,顶罪替死的见得多了也就自然见怪不怪。

    哼!即便现今死的是堂堂一郡兵尉,那又能怎样?还不是要按衙门里的规矩办?规矩...就是规矩。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切都听赵爷吩咐!”

    中年仵作点头哈腰间,则向赵四郎赔笑道。

    赵四郎见中年仵作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便又再次满意地微微点了下头来:“既然话都已经说了,那你就继续忙你的吧。爷们儿这就回衙向郡老爷说一声,你这边没什么发现。”

    “是!那,那小的...”

    中年仵作见赵四郎要走则赶忙笑着又道。

    赵四郎却不等中年仵作把话说完,便摆了摆手淡淡道:“你啊!就忙你的吧!嘿!说实在的爷们儿可闻不惯这味儿。尤其是现在天也热,这味儿更是熏人的厉害。你这老小子就继续在棚子里,忙你这熏人味儿地差事吧!爷们儿走了!”

    赵四郎说着话便扭头向院子外走去,中年仵作虽听了赵四郎话不去相送,可还是在赵四郎身后道:“那,那小的就不送赵爷了!赵爷您好走!”

    见赵四郎走出了院子,中年仵作这才又回了凉棚,继续查验起地上的尸首。可没等他查验多久,他便将其他几处凉棚里的徒弟,一声招呼下都给叫到了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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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峰回路转

    当安遵郡一郡兵尉樊炰樊大人,在自家庄子里被一群不知来路的黑衣人,杀死的消息渐渐在郡中传开时。郡城外一处幽静地大院里,淡如则在须怀的陪同下,来到了院内一间被大汉看守的厢房门前。

    两名在厢房门前看守的大汉,见来人是淡如便都很恭敬地,双手合十向淡如躬身施礼。其中一名大汉还很主动地,为淡如推开了房门让淡如,与随他一起的须怀进去。而当淡如与须怀走入厢房中时,一股淡淡地血腥与药草味,则不由扑面而来。须怀则在一进到屋子里后,便一马当先地来到了独臂老三的身前。此时的老三因失血过多的缘故依旧一脸惨白。在其身上则缠着好些透着血痕的裹布。虽然他现今只剩下了一条臂膀,但还是在仅剩的伤臂上,带着粗重的锁链。除此外在其双脚上也同样锁扣着沉重的锁链,当真是插翅也难飞出去这屋去。

    “你,就是淡如和尚?”

    老三很显然不想理会来到身前的须怀,而是直接扭头向淡如望去有气无力道。

    淡如在微微点了下头来后,则也后脚走到了老三身前,双手合十间淡淡回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淡如。”

    老三苦笑间感慨道:“没想到就因为你这和尚,竟折损了我们这么多兄弟...”

    须怀不等淡如说些什么话来,便抢先一步冷笑道:“哼!你们这群鸟人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好意思说?!你小子也当真不是什么好鸟!被擒后还不是自己亲手杀了那个叫十四的?!不过那个叫十四的也是死有余辜,他也不是什么好鸟!比起你们来还是那个叫七的汉子看着顺眼。”

    老三则在听了须怀所言后淡淡道:“大和尚端的好本事,难怪我那十一弟跟十六弟,还有你说的七弟都折在了你的手里。就连我这条臂膀,可不也是拜大和尚所赐?”老三说着话便不由扫了眼,自己早已不复存在的那条右臂...却是在那日夜里,他同时受到三方围攻,使刀的右臂便是被这大和尚一刀斩下!

    在被这大和尚斩下使刀的臂膀后,他也就没了任何抵抗之力来应对,另外两人向他杀来的兵刃。最终在万不得已下,他才喊出了令他活下来的那句话...也正因那句话他虽仍被砍成重伤,但还是活了下来。并且还得到了简单地医治,如今的性命倒是无忧。可他使刀的右臂却已然不复存在,自己的一身本事能耐也自是去了大半。且自己现今已是功亏一篑,根本就没法再回门里!想来...等门里得知自己这边失手,自己生死不知的消息后,也会像先前的老十一、老十六那般,家眷连同自己的那份子家业田产,都会一同被门里的兄弟分了。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将成为别人的女人孩子,老三的心中不由起了阵悲凉。他知道既然自己现今都成了这副样子...就算他还能活着回到门里,那也多半会被老祖儿治罪,而这份罪名足以置他于死地!是以现今的他即便是活着,那也不能再回门里去!而且眼下自己是否真的能活下来,却还要取决于这叫淡如的年轻和尚...

    “哼!少他娘的废话!依着老子要不是你小子说,手里头有上僧要找的东西,老子早就把你小子剁了喂狗!你小子不是说只要见了上僧,就肯将东西交出来吗?!既然上僧你都已经见了,那还不快将东西交出来!怎么?!还真以为老子不敢在你小子身上再来几刀咋地?!”

    听了老三话的须怀却是冷笑一声不耐烦道。他却是真不想跟这蛛门暗客再多废话。若不是这厮在那日即将被砍杀当场时,竟喊出了他手里有他们来此要找的东西,也不会给他留一条命来!可在须怀看来这厮已经跟死人没有两样!依着前两次在青木岭跟宣暮郡遭到的伏击追杀,他早就对蛛门里的暗客心怀恼怒厌恶不已,真恨不能将他们都给一刀砍了方才解气!只要这厮自己说出东西的下落,那么他的死期也就要到了!

    老三似乎并不怕须怀的恶语威胁,而是又再次看向了站在身前,一语不发的淡如正色道:“东西,我可以交出来!但,我需要淡如和尚你的承诺!”

    “嘿?!你小子真当老子不敢动你咋地?!还敢跟上僧谈条件?!他娘的真是反了!真是反了!”

    须怀一听老三这话不由心中一怒冲老三喝道。言语间便要撸袖子挽胳膊,好好整治整治这厮。可还没等他接下来有所举动,淡如便微一摆手止住了须怀淡淡道:“师兄莫要心急,且听他把话说完。”

    淡如在止住了须怀后,则向一脸正色看向他来的老三道:“你想让贫僧留你一命?”

    老三在微微点了下头后道:“正是...不过不仅如此!我还需要一份通关文牒,可令我自这安遵郡去往隘州!还要大笔银子!上僧可给否?”

    老三说到最后却也称呼起淡如“上僧”来。他却是在这些天里,给自己今后的出路打算想了个通透!就算他能活下命来...那也不能再在本州地界上待了!就算他隐姓埋名可说不得门里,还会继续查找他的踪迹!毕竟门里在本州道上的厉害,他这门里人自是再清楚不过!倘若自己不离开本州,而被门里发现找到的话...那他还不是死路一条?!是以他才会向淡如和尚讨要份,出本州入外州的通关文牒!只有离开了本州离开了门里的势力范围,他这条命才算是真正地安全!而自己离了本州后,那自是不能少了银子!而今自己虽失了使刀的右臂,身上的本事能耐也去了大半!可毕竟还留下一半不是?!只要自己手里头有大把的银子在,那自己即便是去了外州,靠着自己的能力也应该能混出个别的活法来!就算他去了外州后不再重操旧业做道上的买卖营生,他也相信自己定会另有一番作为!只要...他能活下命来,手里有大把的银子,离开本州去往外州!

    至于留在本州门里的妻儿,却已不在他所考虑的范围...就算自己的妻儿按门里的规矩都成了别人的,那也总比流落街头自生自灭的好!而且自己这些年来为门里出力甚巨,有那份子颇丰的家业田产在,想来门里能得到自己妻儿的,也定然本事能耐不弱,不至于受到别人欺凌。就像自己在来之前,就因自己在门里的地位身份,仅次于老祖儿的继承人老二,他才能得了老十六妻子那白花花的身子....

    “上僧!你听听!这厮不是瞪鼻子上眼吗?!饶他一命本就是佛祖开恩了!还,还他娘的左一个通关文牒,右一个大把银子!这也太...”

    不等气恼不已地须怀把话说完,淡如则又再次微微摆了下手来,止住了须怀接下去的话,转而向老三言道:“你向贫僧所提除留你性命外,其余两事贫僧都可答应。贫僧可向佛祖起誓,定会说道做到!只是...贫僧怎么信你手里,真有贫僧想要的东西?”

    老三似乎早已猜到淡如会有此一问,在听到淡如的准话后则赶忙回道:“不瞒上僧,我手里之所以会有上僧想要的东西,是因为十多年前我也参与进了贵宗的济涟一案。”

    淡如一听老三这话,却不由微皱眉道:“噢?你?你们也有参与进来?”

    老三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我们就是胜荇和尚,炮制济涟案的帮手。因此胜荇当年在炮制济涟案时,见不得光的秘密我们知道的很多。而当年我正是得了老祖儿之命直接参与了此事。对这里面的事自是比门里其他人,知道的更为清楚明白!暗客始终都离不开暗客的本性,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有可能,都会给自己留一条生路退路。我当年在替门里做事参与到济涟案中时,便秘密将好些经由我手的胜荇罪证私自留了一份。除了我手中自己留了份外...门里的老祖儿也从我手中得了份去。虽不知我手里的这份胜荇罪证,抵不抵的上上僧来此要找的那份,但想来也自是差不到哪去!只要上僧肯饶我一命并给我想要的,那我就将胜荇当年炮制济涟案的罪证交予上僧!”

    淡如微一沉吟道:“东西在哪?若在你们那,难不成贫僧还要放你回去拿不成?”

    老三回道:“东西自然不在门里,若我私藏在门里被老祖儿知道了去,那我便是犯了私藏的重罪死罪。所以东西被我藏在了外面,就在你们来的宣暮郡里!”

    淡如一听老三所回不由喃喃自道:“宣暮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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